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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山,你随便捏 第193节

      “这……”秦海想了想道,“大概是太子殿下年轻吧。”
    “哈哈……”顺帝大笑起来,桌上新送来的那盏茶又砸在了地上,他胸口起伏,仿若老风箱,顿时岔气,猛烈咳嗽起来,“咳咳……”
    “皇上!”秦海正要端茶,却发现茶盏砸了,只能匆匆下去再端一盏进来,而此刻顺帝已经咳得脸色泛红,似乎要把肺管子都得咳出来。
    好在秦海来的及时,一口茶下去,终于让造反的喉咙给顺堂了,可是这也提醒他,就是再不服老,身体也已经行将就木。
    “朕还是这大顺的皇帝,不是刘珂!”
    秦海将头垂得低低的,没敢接话。
    今日大朝,时辰已经不早了,百官应该已经进入宫门,等在朝堂上,可秦海不确定皇帝这个样子还能不能上朝,最终他轻声问道:“皇上,是否免了今日早朝?”
    顺帝回过神,他吐出一口气,“你去宣布一声。”
    “是。”秦海接着问,“奴才先扶您到床上歇息吧?”
    顺帝没反对,他身体的确不爽利。
    秦海看着顺帝闭上眼睛,躺下,这才扬了一把浮尘,缓缓走出内殿,嘴角的笑扬起来,在大成宫被帝王阴霾所遮蔽的时候,他的心情却如殿外的晴朗日空一样极好。
    然而却不知道的是,等他一走,一个更为不起眼的小太监走进殿内,悄声道:“皇上。”
    顺帝闻言睁开眼睛,没有起身,只是吩咐道:“你去看看,今日早朝,太子来了吗?”
    小太监也不问:“是。”
    “此事让慎刑司好好地给朕查一查,这大成宫里,所有的内侍宫人,都不要放过。”
    “是。”而这次小太监又犹豫了一下,“皇上,秦公公呢?”
    “查。”
    “是。”
    顺帝说完,闭上眼睛,安心睡下。
    而小太监端着茶水悄声离去。
    虽然出事的是竺元风,没有秦海什么官司,但是顺帝生性多疑,却也不肯相信他,非得查出个水落石出来。
    第181章 请罪
    刘珂自从当上太子,掌了政,便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其中一样便是上朝,就是难得有个休沐日,都是大事小事不断。
    说来还是尚瑾凌这从六品翰林院编纂好,不用上朝,只需去点卯,而太子府还离官署近,优哉游哉过去一点也不慌。
    听着外头小团子小声的叫起声,刘珂睁开眼睛心中一叹,一天的做牛做马又要开始了。
    不过他才刚动,怀里的尚瑾凌就搂住了他的腰,迷迷糊糊道,“别上朝……”那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股子的撒娇味儿,酥的刘珂头发丝都是软的,恨不得闭上眼睛再抱着人睡个懒觉。
    这是凌凌舍不得他呀!
    刘珂心里万分舍不得,不过他意志坚定,硬生生地灵魂脱离肉体,给这不争气的骨头给拔起来,顺便把那什起来的给按下去。
    没办法,这朝廷内外都盯着他,太子不上朝,就得有借口,不是病了就是急事,前者就怕朝臣来探病,后者就怕皇帝找茬。
    不过尚瑾凌搂在腰上的手有些麻烦,他生怕动了将人惊醒,不敢使劲挣开,只能小心挪,只是刚拎起一只手,尚瑾凌就缠了上来,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嘴唇对着他的耳朵,似半睡半醒道:“今日不用去了,皇上不上朝。”
    为啥不上朝?想想宫中闹到后半夜,皇帝的精神有多萎靡。他又不是勤政明君,肯定是免早朝了。
    想到这里,刘珂侧头问:“不用去装个样子?”
    “都是成精的狐狸,各有算计,不必装腔作势。”
    刘珂不去,也不告假,便是表明了早就知道皇帝不上朝,干脆懒得走一趟。这就意味着昨夜宫里发生的一切这位太子殿下心知肚明,包括那份放在景王妃篮子里被搜出来的信,一股算计的味道就被顺帝给品出来了。
    只要藏了疑惑,不怕皇帝不细查。
    刘珂闻弦知雅意,“那么待会儿我派人去接触一下慎刑司?那地方可是比天牢还要可怕。”
    慎刑司掌宫内邢狱,刘珂很清楚,宫内再嚣张的妃嫔奴才,提起来都得变个脸色,谁都知道进去那地方,不脱层皮出不来,可谓九死一生。
    尚瑾凌原本来抱着人,这会儿立刻坐起身,神情顿时清醒,他脸色有些发白,忙着催着刘珂道:“那你快去,别的别问,就问问里头竺公公的情况,皇上会怎么发落,还有没有重新得宠的可能?若问起来,就说受过恩惠,心里记挂。”
    原本不上朝的,刘珂还想睡一会儿,腻歪一下,可尚瑾凌着急竺元风,他只能一同起来,一边穿戴一边同小团子吩咐下去。
    小团子听了连连点头,不过咂摸了一下,不禁纳闷道:“殿下,这若是查到我们头上,不是坐实了竺公公与太子殿下有来往吗?”
    “笨,若是孤不闻不问,才要他的命。”
    小团子似懂非懂,刘珂便道:“待会儿孤一封请罪折子递上去,好好忏悔一下,替六哥和竺公公求求情,估摸着就成了。”
    小团子看向尚瑾凌,“后者点了点头。”
    皇帝跟太子面和心不合,彼此心照不宣,朝中机灵点的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只要没有大把柄,谁都不会撕破脸皮,无他,太子还有用。
    这封请罪折子就是上了,皇帝也不会真的重罚,最多不轻不重地斥责几句就完了,所有的罪过都在那一日风云突变之时算清。
    对刘珂没什么影响,但是对竺元风就不一样了。
    小团子没有犹豫,立刻下去安排。
    *
    景王写给刘珂的信,那是顺帝心底最难以启齿的阴暗,勾起了那个晚上的噩梦。
    光影交错中,他又依稀记起了那个人,唤了一声……“姐夫”。
    刹那间,他睁开眼睛。
    天光彻底大亮,他侧过头,秦海不在,倒是那小太监默默地站在一旁,顺帝心知肚明,便道:“说。”
    “太子殿下今日未上朝。”
    “病了?”
    “不知。”
    顺帝心中顿时有了异样,眯起眼睛,“没来打听?”
    那小太监低声说:“今日一早,慎刑司便有宫人暗中询问竺公公的消息。”
    “谁的人?”
    “原承恩殿旧人,说是受过竺公公的恩惠。”
    承恩殿便是皇后原本居住之处,刘珂母亲平反之后,封尘的宫殿重新打开,挂上了皇后的画像,摆上牌位,成了祭祀的地方。
    顺帝特地命那些被分配其他地方的宫人回来,替皇后看守屋子。
    当然虽是旧人,不过是些无关紧要之人,也不知道当初什么消息,否则也活不到现在,如今被刘珂拿来当枪使正好不过,这些人顺帝杀都懒得杀。
    “说了什么?”
    小太监道:“打探竺公公的死活。”
    “哦?”
    “皇上会如何发落。”
    顺帝听此,低低笑起来,“朕也好奇,元儿怎么样了?”
    小太监顿了顿,他是慎刑司掌司太监的徒弟,被派到皇帝身边,不属于竺元风一派,也不跟秦海亲近,就是充当皇帝的眼睛,那张脸看起来都比常人憨厚,属于秦海都懒得搭理的那种。
    但即使是他也估摸不准皇帝对竺元风的心思,便斟酌着道:“吃了点苦头。”
    进了慎刑司,一点苦头也够人受的了,皇帝沉默片刻,说:“招了什么?”
    “什么都没招。”
    “嗯?”
    “竺公公只说辜负皇上信任,别的一概不认,然后……”见皇帝看过来,小太监将跪下来,“人晕过去了。”
    至于为什么会晕,顺帝不打算问,只是骂了一声,“废物。”至于这声废物究竟是因为将人弄晕都没问出所以然来,还是不知体察圣喻直接用刑就不得而知了。
    小太监额头汗津津,一声也不敢吭,良久才听到皇帝让其继续的声音。
    他不敢擦额头,便道:“竺公公虽然没招,不过他身边的小七公公,提到了小福,说是景华宫看押的原本是顺子,只是后者身上起疹子,便临时让小福顶替。”
    顺帝的声音冷下来,“似乎巧了些。”
    “奴才命人细查,太医院有记档,昨日这个顺子的确忽然起了疹,是黄太医看诊的,至今还在养病中。”
    “为何起疹?”
    “黄太医说是吃了某些辛辣之物引起,得需要几日消退。”小太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命。”
    其实说到这里,顺帝心里已经有一番计较了。
    竺元风虽然受宠,但也因为他谨小慎微,办事牢靠才能得皇帝青眼,否则大成宫内不缺清秀妩媚小太监,怎么独独他得了个大监之名?
    顺帝登基之时也是血雨腥风之中闯过来的,像勾结宫侍传递消息他也没少干,竺元风和刘珂里应外合,拿景王家眷作为威胁以此套话之事,在他眼里手段不算高明,若是隐蔽些当然也能成,可是偏偏让人给抓住了。
    多年尔虞我诈告诉顺帝,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巧合,只有事先安排。
    不管是太子还是竺元风,挡了太多人的路,被人盯住自是正常的,不说别的,光一个秦海,就能将竺元风盯出花来。
    此事一出,景王自不必说,勾结太子,违逆皇父,这辈子他都没有出头之日,但于刘珂而言,却是好事。唯一可惜的是,丢了竺元风这么好的一颗棋子。
    顺帝觉得自己若是太子,区区一个景王不比御前伺候的竺元风分量大,其实还是亏了。
    但……若是竺元风不是刘珂的人呢?
    顺帝想到这里,眉头顿时一皱,他问:“小福的来历查清了吗?”
    小太监道:“奴才办事不利,还在查,不过他是五年前入的宫,之前一直在德子手下做扫洒,三年前因为热茶泼了秦公公一身,差点被打死,是竺公公拦下来,救了一命,至此以后,便被竺公公调到了小七公公的手下。因办事牢靠,少言少语,顺子起疹子之后,便由他代替看守景华宫。”
    在慎刑司手下,这些相关的宫人太监哪儿敢隐瞒,一一对照下来,小福从入宫开始到死之前,去拉了几趟茅厕都恨不得倒出来。
    “竺公公对手下向来大方,但据与小福同住的内侍道,他向来勤俭,舍不得花用,都是寄到了宫外一处宅子里,奴才命人探查,那宅子三日前便已经人去楼空了。”
    毫无疑问,竺元风这是被人算计了。
    “他心肠软,老六媳妇求上几次,就帮忙递东西,更不用说一条人命,元儿手下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哪个没受过他恩惠?”顺帝说到这里,眼神更冷,嗤笑了一声,“当然也有苦肉计……”
    小太监将头垂得低低的。
    这时,秦海走进来,“皇上,您醒了?”
    顺帝点了点头,“扶朕起来,更衣。”他的脸上虽然疲倦依旧,但是眉宇间的戾气却消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