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欢喜神魔
    石生本要将剩下的这两个妖人也全部杀掉，收了他们炼制的大力神魔，忽然听他们喊“师父救命”就暂缓动手。
    既然有师父，想必是个手段更厉害，更加丧心病狂的妖魔，正好一起除去。
    他从天上降落下来，背负双手，踩在一团白色云光之上，不紧不慢地跟随在那两个妖人后面往山腹里面飞去。
    那两个妖人先前被他的手段杀得胆寒，这时候施展魔光遁法急速飞逃，却发现不管怎样加速，都已经人魔合一了，都无法拉开距离，越发吓得肝胆俱裂，不断咬破舌尖喷吐鲜血，催动魔光加快速度。
    这山腹里面有个空出来的峡谷，又有人工开凿出来的隧道，长度甚远，不过两边飞行神速，顷刻间走到尽头。
    两个妖人扑到一块平整的石壁前面，跪下大声哭求：“师父救命！师父救命！”
    石壁前面红光一闪，岩石变成的透明起来，宛如一块巨大的红色水晶，里面现出一个白白胖胖的长胡子老头。
    这老头是个识货的，看见石生已经是天仙一流的人物，顿时吃了一惊：“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对小徒赶尽杀绝？”
    石生皱着眉看他，又仔细打量了周遭的情况：“你是被佛门高僧封印在这里的？你又是何人啊？”
    那老魔看他一身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那弟子先前被石生剑气所伤，半边身子都血淋淋的，这时候在师父跟前，以为有了靠山，回头说：“我师父乃是当年威震天下的欢喜神魔赵长素！你小子今天……”
    他话没说完，他身旁那大力神魔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脑袋用力一拧，转了三圈，直接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给拧了下来，送进嘴里大口咀嚼。
    “赵长素……”石生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你是鸠盘婆的丈夫！”
    原来这赵长素当年形容甚美，法力又高，跟鸠盘婆合籍同修，尚未正式婚配，中途变心，宠爱另外一个魔女。
    鸠盘婆恨他背弃昔日对自己的海誓山盟，悲愤无比，将魔女捉去杀害，还给自己毁了容。
    这位赤身教教主当年也是个大美女，因着这事变得又老又丑又怪，并且向魔神立下誓言：说我当年美貌时候，你对我说那样的甜言蜜语，我以后变得奇丑无比，有朝一日，你还得给我说那些甜言蜜语，并且跪下来哀求我宽恕！
    赵长素爱人被杀，也是气得不行，也向魔神立誓：说我最心爱之人被你杀害，魂魄也被夺走，永受炼魂之苦。这辈子跟你永无相逢之日，如果将来我真的来求你，便是你我两个共同的大劫来临之时，到那时候，我跟你同归于尽！
    他知道鸠盘婆法力高强，说完这话立即一溜烟就跑了……
    他知道鸠盘婆跟她师兄沙神童子有仇，特地跑去拜入了沙神童子门下。
    沙神童子正好利用他对付鸠盘婆，传授了他许多厉害的魔法，师徒两个共同发力，几乎把鸠盘婆给弄死。
    鸠盘婆到了绝地，跑去哀告铁城山，恰逢老魔出关日子，给了她三部《九天秘魔玄经》，她才站稳脚跟，活了下来，又开创了赤身魔教。
    赵长素正准备再次设法害鸠盘婆，却又得罪了玄真子，被玄真子追杀，亡命逃窜，最后遇到了天蒙禅师，被大和尚给封印在这里，直到今日。
    天蒙禅师的佛光封印十分神妙，赵长素多年在山腹里面想尽办法挖了许多隧道，那佛光却始终跟着他，跟他魔法相激，结成这么一块红水晶般的岩石将他困在里面，他走到哪里，红水晶就跟到哪里，他只能在地下里面活动，无法重见天光。
    老魔无聊，隔着石壁诱导了些有缘人，传授他们佛法，尤其是欢喜禅功，时常隔着石壁看他们欢喜为乐。
    他教这些人祭炼神魔，实际上是借他们之手炼魔，所有魔头的控制权都在他手上。
    方才那个弟子叫破他的名号，他立即操控大力神魔将其杀死。
    石生对这老魔有所耳闻，没有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到，略一掐算，发现这老魔不但跟鸠盘婆是夫妻关系，其本身还是尸毗老人妻子阿怛含婆的师弟，竟然跟当下两桩大事全有极其紧密的连接！
    万事万物，相互勾连，随着时间不断演变，渐渐乘势成局。
    人可以主动做“局”，也有许多自然形成的“局”，自然而然凑出许多巧合。
    石生若不主动中土拐向往云南去，也不会遇到这赵长素，如今这下又遇到了要抉择的路口上。
    那赵长素这时候操纵另一个大力神魔把剩下那个徒弟也给杀掉，吞食了头颅，然后一面小心地观察石生的表情，捕捉他的心念情绪变化，一面取出一个大蒲扇，一边扇一边笑吟吟地，满脸慈祥，人畜无害。
    他昔年唤作美髯仙童，精通阿修罗秘魔大法，人老成精，见人先笑，笑声就能勾魂夺魄，对方若是没有防备，看他笑容，听他笑声，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被他把神魂拉出肉身，直接夺了过去。
    “我确实是赵长素，不知道友尊姓大名啊？”
    石生说：“我正要去云南救个人，本来也不用很麻烦，只是对方心高气傲，我不好直接上前帮忙。有你在倒是不错，出来帮我把这事办了吧。”
    他看出来赵长素被禁锢的佛光十分厉害，专门克制各种魔道法术，以赵长素自身的水平，再过几百年也不出来。
    石生直接伸手射出灵石剑气，打在“红色水晶”上面，五道剑气环绕旋转切割，片刻之后，骤然聚集合一，化作一道五火神雷，喀喇一声，将佛光震散，石壁酥裂，化作许多碎石向下乱滚。赵长素的笑声戛然而止，看他竟然有如此法力，艰难地咽下两口唾沫。
    “出来吧！”石生清脆地唤道，“难道还要我进去请你吗？”
    赵长素见对方元神已经证得纯阳，自己的各种摄魂魔法都难起作用，当年跟天蒙禅师斗法，最厉害的几件法宝都被毁掉，这时候若是硬拼，恐怕要一败涂地……
    他心里面快速权衡利弊，表面上依旧摇着蒲扇，呵呵地笑，宛如邻家老爷爷，走过来向石生抱拳行礼：“道友神通广大，让人佩服！还是要再问一句，该如何称呼啊？我被困多年，得道友之助，重获自由，日后感谢，总也得知道拜哪个庙门啊。”
    “我叫石生，你可知道？”
    赵长素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说句久仰大名，可被石生清澈的眼神一看，又咽了回去：“请恕小老儿孤陋寡闻，确实没听说过您的大名。那小老儿再斗胆问一句，您的师承是哪一位高人呢？”
    “我的恩师姓时，道号元阳。”
    赵长素以为对方已经是将要飞升的天仙，那师父肯定会是玄门之中一位了不起的老前辈。
    哪知听了这个名字，还是不知。
    他被天蒙禅师封禁在山腹之中好几百年，哪里知道外面这段时间里发生的大事。
    石生让他自己去云南，先到前面最初下来时候那个洞窟，将那些被抓来的少年男女，连同洞中的金银器皿全用一片五色祥云托着升空道中，直接送到一千三百里外的一处道观附近。
    那道观是青城派的下院，一者这些遇难的人不会再遇到妖邪，二者去向青城派的人求助，可以安全回家。
    接着，他带着赵长素用一团遁光托着，并肩飞向云贵高原之上。
    路上赵长素问他要自己做什么事，这老魔笑眯眯地说得很是诚恳：“我被困了好几百年，如今道友助我脱困，感恩不尽，本来还想着得用什么方法报答道友的恩情，想道友是快要飞升之人，小老儿我也是实在没什么能入得道友法眼的。
    我这人虽然身在魔道，却不愿意欠人人情，尤其是这种大恩……幸好道友有事情要我去做，着实解了我的为难，不管是什么事，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肯定竭尽所能帮道友把这事做成了。”
    说完以后，他又用蒲扇扇风，笑道：“痛快啊！欠人人情我就睡不着觉，修炼也入不得定境，能这么快就还了，着实让人痛快！”
    石生问他：“你听说过阿怛含婆吗？”
    赵长素愣了愣，斟酌道：“见过几次，当年在西昆仑红莲尊者的法会上见过，说过几句话，但是不熟，她是尸毗老怪的妻子。”
    魔教是个很松散的组织，甚至没有组织，就像道教，内部有许多流派枝节，各派系之中有亲厚的也有结仇的。
    譬如一灯上人的那个西方魔教是一大支派，尸毗老人的阿修罗教也是一大支派，铁城山和石神宫又是一大支派……
    赵长素的师承比较复杂，本是出自西方魔教，又有不少阿修罗教的成分，他最著名的是欢喜禅功，糅合了两家之长，后来拜师沙神童子，又学了铁城山一脉的魔法。
    石生带着他很快飞到云贵茫茫大山之中，找到一处山谷：“阿怛含婆应该就在这里了，你去找她。”
    “我找她倒是可以……然后呢？道友需要我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你先进去，在里面住下，等我想好了要做什么，到时候再找你。”
    赵长素突然间感觉眼前这个小孩哥天仙有点不靠谱，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
    事实上，他有点好奇石生到底要做什么，反正现在已经脱困，大不了一走了之，就算对方是天仙，自己想走，量对方也阻拦不住。
    他便笑眯眯地答应下来，摇着蒲扇，大摇大摆地走进山谷。
    那山谷里面另有洞天，地势变化极大，他刚走进去前行不远，对面崖壁上忽然涌现魔光，凭空出现一个黑衣老妇，生得身材高大，相貌丑怪，手里拿着一根黑色藤杖，杖头枝丫甚多，刻满了鸟兽龙蛇之象，这些蛇鸟都如活的一般，不断摇头晃脑，喷吐出缕缕黑烟。
    “什么人敢擅闯我的禁地！”老妇人将手中蛇杖一挥，上面八十八个鸟兽龙蛇纷纷把头对准赵长素，同时张口，喷射出黑色的魔焰。
    赵长素将手里蒲扇一挥，放出一片魔光将数十股黑焰挡住，笑道：“老姐姐，可还记得当年的美髯仙童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