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保宪番外
“大人,藤原公子已经不在了。”
“啪!”
贺茂保宪手一颤,手中握着的檀香木珠手链便掉落在地散落开来,圆润的檀香木珠一粒一粒的滚动散向四处。
初见时,少年晕倒在月夜之下,四周蛰伏着觊觎于他身体血的魑魅鬼怪。
贺茂保宪出手灭了那只追杀藤原沐的艳鬼,心中对少年满是鄙夷和不屑。艳鬼多出于勾栏酒肆,是那些不甘死去的小倌艺妓冤魂所化。惹上了艳鬼,毫无疑问藤原沐定是去了那勾栏酒肆。
贺茂保宪出自阳名门,其父贺茂忠行统领阳寮是为当世最为伟大的阳师,作为贺茂家的继承人贺茂保宪自小受的便是正统规矩的教育,为人一向谦和守礼甚至于有些古板不近人情。在加之常年清修贺茂保宪子清冷淡薄,为人处世便显得有几分冷淡,这份冷淡之情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明显,以至于贺茂保宪在外人的眼里便成了那冷冰冰不讲情理的阳师。
古板规矩的阳师大人自然是瞧不上那些个不学无术整日寻欢作乐混迹勾栏酒肆的贵族纨绔子弟,很不幸的藤原沐被我们的阳师大人划分了到了贵族纨绔子弟那一类。
在加上因为藤原府的小公子夜不归宿弄得整个阳寮上下混乱一片,早已经回府准备歇息的贺茂保宪不得不穿衣起身出门寻找那迷路的小公子。
在这妖魔魑魅游离的京都,三岁的孩童都知道天黑了便不可出门,那藤原府的小公子当真是不知死活任无比。
加班了三天三夜不曾合过眼的贺茂保宪依旧是面瘫着那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静坐在牛车之上游荡在京都的街道上寻找那离家的小公子,冷冰冰的阳师大人脸上神情不变心中却是满腹怨气,为何我要牺牲我宝贵的休息时间前来寻找那任的小鬼,果然官二代什么的最讨厌了。
那冲天的怨气惹的四周的妖魔魑魅浑身颤抖,一个溜身远离这煞神十丈之远,深怕一个倒霉触了霉头做了那枉死的冤鬼,那当真是哭都没地方哭的。
京都上至高贵如天皇下至那低贱的妖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贺茂保宪有严重的洁癖。一般人或多或少也都有些洁癖,但是贺茂保宪的洁癖既然是名扬京都自有它不寻常之处,贺茂保宪的洁癖很严重,严重到什么程度呢?严重到贺茂保宪和人握手都要手捧着丝帕,隔着丝帕轻轻的碰触一下对方的手然后飞快的抽回来了手-_-|||
对于京都的那些个大大小小的贵族们来说,和贺茂保宪打交道很痛苦。没人愿意对方像是在面对着什么污秽之物一般对你难以忍受深深厌恶,这也忒伤人自尊了!即使你是京都最为出色的阳师也不带这样伤人自尊的我们也是有尊严有脾气的-_-#
所以当贺茂保宪的式神孤鹤看到自家大人抱着藤原府的小公子缓慢走来上了牛车的时候,着实是大吃一惊好似被雷劈了一样,若不是相信自家大人阳术强大,他当真要怀疑贺茂保宪是不是被妖魔附身了。
其实贺茂保宪弯腰抱起了藤原沐的理由很简单,理由有三。
一是藤原沐晕倒了丧失了自我行动能力,贺茂保宪不得不抱着他上牛车,你不能指望一个晕倒了的人自己爬上牛车。
二是藤原沐灵力纯,气质纯净。贺茂保宪自幼修习阳术周身灵力纯净对于污秽之物比寻常人更加敏感,世间凡人太多魔障太深容易滋生邪魔,对此贺茂保宪深感厌恶和不适,这也是贺茂保宪洁癖的原因,说白了就是圣光系的贺茂保宪与暗黑系的妖魔邪物的天生不对盘。而拥有纯灵力的藤原沐同属于圣光系的,贺茂保宪并不讨厌他,于是同一阵营的贺茂保宪和藤原沐便可组队同行。
三是贺茂保宪困了加班加点三天三夜不曾合过眼的贺茂保宪其实是神相当的疲惫,废话!他又不是铁人,能扛得住不休不眠的?是人都要休息的,困顿极了的贺茂保宪想的是赶紧把这小公子送回府上去,然后自己打道回府睡他个昏天暗地。
或许是因为藤原沐身上纯的灵力,使得贺茂保宪对怀中这个瘦弱的少年微微改观。
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可以弄虚作假,但是那周身的灵力却是做不了假的。灵力源自于灵魂,拥有这般纯的灵力,怀中的少年定是拥有一个纯粹的灵魂。
谁人没有年少无知的时候?谁人没有少年慕艾的时候?谁人没有一点黑历史?自家那不成器的师弟,小时候还打碎过父亲最为喜爱的花瓶,然后睁着一双无辜单纯的大眼满口的谎言嫁祸给那真无辜的妖魔,想起那被自家暴怒的父亲一刀烈火符给打得灰飞烟灭的躺着也中枪的可怜妖魔,贺茂保宪瞬间觉得怀中的少年单纯美好的如同天使。
也就是这一刻,贺茂保宪起了爱才之心,如此的璞玉不该被埋没于凡尘之中。
贺茂保宪隐隐的观察到少年的眉间暗藏黑气,显然是妖魔缠身。虽说不至于没了命,但是病邪侵体噩梦缠身是免不了的。既然是要收为徒弟,作为师父的自当要护徒儿周全,于是一道金光咒印打在了藤原沐的额上,金光护体妖魔不侵。
一切如贺茂保宪所想,如愿以偿的收了藤原沐为徒。
贺茂保宪收了藤原沐为徒,入门的第一句话便是:“修习阳术,须得心静平和,正所谓‘淡泊以明志,清修以悟道’,日后你还是少去那勾栏酒肆三教九流之地。”
少年瞬间瞪大了眼睛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道:“师傅,你怎知师叔下午要带徒儿前去秋月屋的?”
很好!贺茂保宪顿时捏碎了一个白玉杯子,安倍晴明,你竟敢拐带我的徒儿!
当初收藤原沐为徒或许是一时兴起,但是教习了他一段时间之后,即使是心高气傲如贺茂保宪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捡了宝。
藤原沐天资极好聪慧过人,修习咒印、符咒、占卜、召唤等阳术速度惊人进步飞快。
如此乖巧伶俐又天资过人的弟子,没有哪个师傅是不喜欢的吧?但是贺茂保宪却是隐隐的有些后悔了。
天地君师亲,人伦纲理。
贺茂保宪自幼便是极为注重礼数规矩的,师徒之界分明而不可逾越。徒儿可以宠却是不可爱,多于的心声万万不能生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原本纯粹的师徒之情渐渐的开始量变一点一点的堆积在那产生了不可逾越的质变。
或许是日久生情吧?
贺茂保宪瞥了一眼自家徒儿致漂亮的脸蛋,默默的扭头。美色惑人啊!
天天面对着这么一张比寻常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脸蛋,时间久了难免的心生情絮。更兼之自家徒儿乖巧伶俐聪慧可人,这般的有才有貌情又好的人,总是遭人惦记的。好比自家那不成器的师弟!
“师兄!”安倍晴明斜睨他一眼,“这般如花似玉的徒儿摆在面前,你也能日日摆着一副棺材脸,莫非当真是不行吗?”
“”贺茂保宪淡定的饮酒不语,无视他。
你才不行!你这个天天惦记着拐带我徒儿的混账师叔!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心怀不轨吗?
难道你没有对你家徒儿心怀不轨吗?师傅大人-_-|||
那一次的醉酒纯属意外,实在是气氛太美好了,所以才情不自禁的
情不自禁你妹的哟!谁能告诉我,为何我那乖巧听话的徒儿是个好酒的小酒鬼?一喝多了,便胡言乱语行为举止堪称流氓!
贺茂保宪依旧是面瘫着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木然的看着趴在自己口上的少年,少年满脸的绯红脸蛋娇艳欲滴眼神迷离神情娇憨的歪着头冲着他傻笑,这视觉上的冲击贺茂保宪只想到了四个字“秀色可餐”。
不知死活的少年挑衅着一个成年男子的下限和节,没有哪一个男子能忍得住这番挑衅。
于是一时被美色蛊惑了的阳师大人失去了平时的冷淡和矜持,抱上去直接就啃了少年的唇。
男人啊!在情、事这一方面总是无师自通的,虽说贺茂保宪在过去二十几年的时间里没有过任何关于情、事这方面的经验,但是初吻的感觉意外的美好,美好的让他意犹未尽
在亲吻少年的那一刻,贺茂保宪想到的第一念头是“以后看谁还敢说我不行。”
天地君师亲,人伦纲理。
这几个大字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在了贺茂保宪的身上,迫使他不得不压抑住自己深沉的。
他深深的看了眼怀中醉酒的少年,暗叹一口气。
本想将一切不该有的情愫深藏在心中的,哪想到这一番醉酒反倒是掀开了一切。
是不是当初没有收他为徒会更好一些?贺茂保宪微哂,当初的事情就莫要再提了,既已发生便不能改变又何必自寻苦恼呢?
不过若是要他就此放弃怀中的少年,那是不可能的。若是在今日醉酒之前,叫他放弃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但是既然一切已经掀开明白了自己心中想法的贺茂保宪又岂能轻言放弃?
淡薄冷情之人一旦动情将比任何人都更加深情执着,一生若是能得遇一个教人打不得骂不得恨不得舍不得的人,那便紧紧抓住不要放手。
贺茂保宪抱起醉酒昏睡过去的少年,忍住身体的躁动平复心中的欲念,自我嘲笑道:“这般情景多来几次,我怕是要真的不行了,真是个不乖的徒儿。”
于是,贺茂保宪便这般单纯的守着昏睡的藤原沐过了一夜,也自我折磨了一夜。
还没来得及等少年醒来,贺茂保宪便收到了天皇的召唤,江户出了妖魔作祟要求当地人民以活人献祭的事件,事情紧急贺茂保宪便立刻动身前往江户,没能等到少年醒来。
哪里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远。
贺茂保宪怔然片刻,面无表情的扫了眼一地的檀木珠子,终是甩袖离去。
“备车,前去安倍府上。”
式神孤鹤惋惜了看了眼地上散落的檀木珠子手链,“这可是慧玄大师开光过的,可护身驱邪抵御妖魔。大人,好不容易得来的”
“师傅!师傅!你可有拜师礼给徒儿?”俊美的少年神情娇憨的抱臂撒娇。
贺茂保宪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千般情绪,人已不在,东西留着又有何用?
“师兄!你来了。”
安倍晴明回头冲着贺茂保宪一笑,“师兄,是我没用,没能护得住他。”
“他很厉害,一点也没丢你的脸。凭一人之力斩杀了千万的妖魔,却却最终死在了一只黑猫的爪下。”
“”贺茂保宪。
“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了,是我没能护的住他。”
“够了!”贺茂保宪打断他的话,“我没找到他的魂魄,他他或许”
安倍晴明愣了半响,随后大笑出声:“是我关心则乱!”
贺茂保宪回到府上,弯腰捡起了那散落一地的檀木珠子,自言自语道:“等人回来,还是用的上的,这回莫再说师傅抠门了。”
随后便是叹了一口气,竟是神色有些黯然的看着远处,目光幽深,“当真是不乖的徒儿!尽是让人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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