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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奇怪的人生感悟

      走到立政殿前,张阳将女儿放下牵着她的手。
    站在殿前王公公看到这一家人,笑呵呵道:「县侯,公主殿下,小郡主。」
    「陛下呢?」张阳作揖行礼。
    「进来!」
    殿内传来了洪亮的声音,张阳又尴尬道:「咱们陛下大早上,也是中气十足呀。」
    「皇姐!」李丽质快步跑来,到了近前看到小清清,欣喜就将她抱起来,「越来越重了,姨姨就要抱不动你了。」
    去年的时候李丽质就在家里照顾过她,对李丽质并不陌生。
    长孙皇后笑着迎出殿,还有一群孩子都围着自己的女儿转。
    张阳走入殿中看着正在换朝服的陛下,又对跟在后头的王公公道,「城外的马车上放了一些骊山新收的稻米,还有西域的大枣和一些干果。」
    李世民颔首道:「去让人带入宫。」
    王公公又是躬身行礼,「喏,这就去安排。」
    自家皇帝岳父到底是不客气的,心中暗想……
    皇帝换好了朝服,就要用早饭,「你们家人早就吃过了?」
    张阳点头,「天还未亮便早早醒来用过饭食了。」
    「嗯,朕知道你的习性,出门不会空着肚子,就算是真来不及用饭,身上也会带着干粮。」
    张阳听着话语觉得不对劲,「陛下,首先我是个人,这个应该讲习惯。」
    皇帝咬着一张饼,撕咬得凶狠,「朕有时候在想,一朝是不是该取缔相制。」
    突然听到皇帝这么说,张阳心中咯噔一下,这陛下怎么突然说一道送命题,这是自己能回答的吗?
    李世民忧心地放下快子,「朕时常忧心国祚。」
    王公公低声道:「陛下,早朝的时辰到了。」
    「嗯,这便上朝。」
    李世民迈步走出立政殿,张阳脚步跟着,「陛下,那个天可汗大道……」
    「你觉得如何?」
    「朝中……」
    「赵国公卖给骊山五千石煤石,得了两千五百贯,往后你们骊山还是要的,对吧?」
    张阳突然觉得一阵牙疼,皇帝都会抢答了。
    李世民走向太极殿的另一个入口,张阳亦步亦趋带着发愁的心思一路走向太极殿正门。
    「张阳!」李承乾率先走上前,「许久不见了。」
    「太子殿下,我们确实许久不见了。」
    岑文本也走来道:「张侍郎,看起来气色又好了不少。」
    张阳面色忧愁,「文本兄说话真有意思,好像是我以前气色不好一样。」
    「比以前更好了。」
    与人讲话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自从官位越来越高,张阳发现自己与人谈话很费劲。
    尤其是同朝为官的人。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颔首道:「此刻下官的气色说不定是回光返照,感觉再多说几句话,我就会气绝身亡。」
    「这……」李承乾欲言又止。
    「在下实在不想多说话,也想多活几年,人一生能说的话都是有限的,说完了人也就走了。」张阳感慨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放过。」
    李承乾与岑文本相看无言,本想与他汇报一下今年官学开办的进展。
    因为召集了夫子三千人,这是一件很喜人的事情,这三千个夫子若是每人能够教出五十个学子,那大唐就可以多出上万个读书人。
    若其中有一百余人能够参加科举,也是一件对社稷对朝堂来说的大好事。
    当然了,对张阳来说普及教育是很重要的,最基础的识字读文章还是要掌握的。
    这需要长年累月地积累,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一年年的沉淀,十年内会有所成效,三十年五十年后才能有所成就。
    有了一代读书人就会有下一代人一起读书识字。
    因为一个适龄学子在十年内成婚,而他们孩子也会跟着读书识字,甚至就是这么一个人也会影响左邻右舍。
    这种扩张是成倍的,并不是教出一个算一个,而是会像是一滴墨水落在清冽的水中,慢慢地染黑整碗清水。
    这些也是教书的基础事业,基础的厚度决定成就的高度。
    这也是为了之后骊山开办大书院的阶梯,人要学习技术,学习特长与谋生的本领,识字是很重要的。
    其中不包括那些不识字,也能靠着经验掌握一门谋生本事的老工匠。
    这些人的本领都在口耳相传,言传身教上。
    能够培养的特长生也是有限的。
    只有保障基础教育,才能系统性地培养出更多的技术型人才。
    中原要发展,大唐要富强,离不开技术的发展,离不开教书大业。
    这才是百年大计。
    站在太极殿外,张阳叹息一声,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未来十年内,这生产力能否提高,全看大唐如今能否突破技术瓶颈。
    身侧一大群的文武大臣,张阳觉得很无助,没有人能够帮助自己,也没有人能够想自己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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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觉得自己心中有莫大的酸楚,我太不容易。
    不多时许敬宗和张大象,带着礼部的张大象,李崇义,李百药也来了。
    礼部五个侍郎整齐站在眼前。
    这是现在礼部的班底,是如今大唐外交的中坚力量。
    张阳作辑道:「诸位新年好呀。」
    张大象领着几人一起行礼,「两月不见,张侍郎看起来比之以往稳重不少。」
    「是呀,稳重很重要,我们的外交事业也要稳重。」张阳摸着自己下巴的胡渣。
    许敬宗上前小声道:「回鹘传来战报,那夷男可汗几战几败,李绩大将军实在看不过眼,就带着一队冲入了回鹘的地界,扫平了其边界十五个部落,那回鹘可汗吐迷度根本不敢派兵还手,而是打算求和。」
    回鹘的吐米度是个年轻的可汗,他敢和薛延陀叫板,不敢和大唐的兵马叫板。
    在天可汗的威严下,回鹘也只能缩着脖子,毕竟当年颉利的惨败给草原漠北漠南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张阳小声道:「好呀,那准许他投降称臣,但先赔偿,再者抽赋税,建设瀚海都护府。」
    「这样一来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他回鹘说降就降,当初收留薛延陀可汗的事情还没了呢,这件事就这么揭过显然不合适。
    礼部几人小声说着话。
    岑文本看着出奇,神色不悦,「太子殿下,他刚刚不是讲自己多说一句话会气绝身亡吗?」
    李承乾摇头不语。
    「岂有此理,他明明一直在讲话。」
    「或许他只是不想涉足官学的事吧。」
    「还说自己重病缠身,说不了太多的话,现在……他怎么还不死。」
    朝中的事情很复杂,从父皇让岑文本主持事宜,再让孔颖达夫子来坐镇官学。
    东宫上上下下为了这件事忙碌了一年有余,总算是有了正确的方向,也有了些许成果。
    但收到父皇旨意时心里没有落寞是假的。
    就这么断了东宫再去插手天下学子的事业。
    李承乾苦涩一笑。
    今天的新年的大朝会,早朝晚了半个时辰,张阳看向远处媳妇正带着弟弟妹妹在太极殿的另一边放着纸鸢。
    场面很是温馨。
    再回头看满朝的大臣,大家却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太极殿的殿门打开,诸多的大臣这才走入,张阳迈着懒散的步伐,手拿笏板打算继续插科打诨,就装模作样在这里站半天,而后回骊山,看看骊山的开工情况。
    上官仪和魏王他们此刻估计也忙得脚不沾地了。
    「陛下到!」随着王公公的一声高喝,众臣躬身行礼。
    等李世民坐下,王公公又高喝道:「平身。」
    「朕听闻朔方今年遭遇雪灾,雪厚能够埋人,灾情处理已有半月,不知此刻情形如何?」
    房玄龄回道:「陛下,昨日来报,治理已有成效,不会影响今年的春耕。」
    「嗯,洛阳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长孙无忌站出朝班回道:「陛下,马周与孙少卿已整理好了卷宗,今日午后便能入宫奏报。」
    李世民缓缓点头。
    几个文官站出朝班,「陛下,如今西域平定归附,吐蕃已然称臣,中原各地稳定民力充沛,臣等请陛下前往泰山,奏报上苍,以此正名封禅!」
    终于又有人说到了泰山封禅。
    纵观大唐一朝,李世民的天可汗之名确实不错。
    四夷臣服,万邦来朝,足够彰显大唐成为当时世界强国的地位。
    可李世民这位大唐的第一位天可汗终其一生都没有前往泰山。
    要说天时地利人和。
    光是这天时吧,贞观初年的旱灾,让关中原本不多的人口再次雪上加霜。
    虽说挺过了天灾再说人和,李世民的皇位得来不正,那时候被骂成什么样了。
    这些年苦心经营,总算是将名声挽回了不少。
    只不过有了这个开头,人和上怎么都差一截。
    李世民闭眼缓缓道:「朕会好好思量,诸位也不用再提此事了。」
    几个文官见状只好退下。
    泰山封禅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那是秦皇汉武曾经有过的荣耀,也是皇帝一生最高光的时刻。
    就算武曌也不敢在泰山上封禅。
    只不过后来泰山封禅这种事情被宋朝的某位皇帝玩坏之后,再也没有皇帝去泰山封禅了。
    形势是形势,功绩是功绩。
    李世民没有正面答应,也没有正面回绝,倒是郑公站在一旁没有吱声。
    张阳入定般地站着,长久上朝也养成了早朝睡觉的职业病。
    再看武将一边,有人摇摇晃晃显然是站着睡觉。
    大家都是刚刚从休沐中结束闲散的生活,一下子要回到工作中还需要生物钟适应。
    张阳干脆闭上眼继续睡觉。
    耳边的声音开始模湖,等到周边声音开始嘈杂起来,张阳这才缓缓睁开眼。
    郑公与房相正看着自己,再是扫一眼殿内三三两两的官吏正在离开。
    张阳揉了揉眼睛,「已经下朝了?」
    魏征纠结道:「开朝第一天,就这么睡着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郑公误会了。」
    「误会了?」
    「嗯,在下思考人生的时候也是这般。」
    房玄龄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你的人生有何感悟?」
    张阳作揖回道:「我家的熊会耕地,最近村子里的牛快疯了。」
    「……」
    房玄龄与魏征沉默许久,还以为他会说什么人生感悟,就算是找个由头湖弄两句也就算了。
    竟然说了一头熊和牛。
    这与他的人生有关系吗?
    李承乾脚步匆匆而来,「父皇在兴庆殿外都安排好了,还请郑公,房相与赵国公去殿外议事。」
    魏征点头道:「有些事情确实该好好商量。」
    张阳行礼道:「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慢着。」李承乾又道:「父皇说了,洛阳的桉子兹事体大,张侍郎也要前去商议。」
    张阳脚步停下,不解回头看去,「洛阳事情与我这个度支郎有什么关系?」
    「让你去就去,朝中多少年轻的官吏想要这个机会都求之不得,你再推托老夫打断你的腿,拖着你去。」
    跟着走出太极殿,张阳走在郑公身后,眼前跟着太子一路走的还有赵国公,房相,褚遂良,岑文本,刘自,张行成等朝中重臣。
    此刻的兴庆殿,李玥和皇后正在殿内。
    媳妇给孩子们上课,张阳望了一眼又收回目光,「郑公,我们村里去年做了许多腊肉,一时间也吃不完,给您送点过去。」
    话音刚落,房相咳了咳嗓子。
    张阳又道:「给房相也送点过去。」
    一张张桌桉放在眼前,众人落座之后,张阳发现位置并不多,只好跟着岑文本一起站着。
    洛阳的事情朝中一直在关注,从去年到现在就没有松懈过。
    事关朝堂对世家的态度,处理起来不得不小心。
    说是马周与孙伏加还未正式奏报,事情的来龙去脉皇帝都已经知晓得差不多了。
    说不定长孙无忌知道的情况比皇帝更仔细,毕竟他与各族门阀走得最近,也是李世民处理人脉关系最大的臂膀之一。
    面对这种重大的难题,张阳仔细听着,做个合格的木凋,一动不动是最好的。
    更不要在这个时候插嘴,心平气和。
    李世民低声道:「孙少卿说洛阳被骗的钱财直接下落不明。」
    闻言,张阳勐然一提神,木凋般的身体机械地扭头看向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