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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

      有风吹,吹动衣角,发丝轻轻扬起。那缕发丝轻轻落下,窗沿聚了的水珠也啪叽滴落。
    池匪想起今天有事情要处理。
    她趴沙发上,长发随意散开,谢春之的老房子没有整片落地窗,阳光穿透旧窗棂,携来道彩虹。
    昨晚在沙发睡的,理由是不睡谢也躺过的床,尽管床品提前全换过,谢也还提醒她一个人睡沙发冷。
    空调是摆设吗。而且是夏季。
    池匪虚心听取他的建议,一听一过。
    沙发多好,宽度长度为她量身制作,不给某人可乘之机。
    彩虹是不是七色池匪没数,只知道,转身后看到了谢也。
    她右手边,单人沙发椅上。
    什么时候坐这儿的?
    双腿交迭,一手随意搭膝头,一手支着下巴,看向她的眼神直白裸露,从窗帘斜进来的光束划出明晰分界。
    是暗呢,太阳都不光顾他。
    剩视线炙热,穿透晦暗。
    误入房间的一缕光喷洒池匪后背,好像阳光的呼吸,又像谢也的,冲撞耳廓。
    一呼一吸间是同她一样的发香,盖过了雨后泥土气息的清新。
    被那目光注视着都无处遁形,池匪躲了视线,避不开路线,从他身边穿过。
    “吃饭。”谢也忽然起身,棉质睡裙剐蹭他小拇指,凉,痒,很解热。
    池匪其实不太想吃,待会儿需要量尺寸,她想漂漂亮亮的。
    池匪的叁餐饮食从小由她爹妈定,小时候她哭过闹过,没用。结果都是哭累了闹累了,饭照旧,东西还得学,事情一样做,损失的是她的睡觉时间,权衡利弊她那时便学会了。
    之后十几年,她只做了一件事——藏。
    藏她的所思所想,把“乖”变现,从而得到一切,她有一套精密的程序,如果不是谢也突然闯入,池匪会这样运作到零件老化。
    磨蹭洗漱完瞥了眼餐桌,她顿了顿。
    藏了那么多年的喜好,全被摆在明面上。
    不挑不代表喜欢,而喜欢有时根本决定不了任何事。
    正准备用难吃打发,面前又多了新盘子。
    池匪垂眸,气到差点笑出声——色泽鲜明,两面金黄的荷包蛋。
    都给他做饭了,还讽刺她厨艺。
    谢也一直托下巴看她,池匪立刻面无表情尝了口。
    ……蛮好吃。
    但她也不会学。
    整份吃完,她冷脸喝谢也调制的咖啡清酒。
    谢也十八岁那天,池匪丢下平驰原跑到小镇,寒风侵蚀单薄大衣,鼻尖眼梢打着红,说出口却是,“我看你死了没。”
    这样的天气,她穿过风雪,为了嘲讽。
    好劣质的借口。
    谢也懒得陪大小姐玩游戏,说送她回家。
    “未成年不能开车。”
    化不开的雾气飘散谢也眼前,她相当认真地普法,不知怎的也沾惹幼稚,争辩他已经成年。
    池匪坚持,不行,明天才可以。
    好像在讲什么灰姑娘童话。
    灰姑娘掉了水晶鞋,池匪给他带了生日蛋糕。
    谢也确信,池匪选择凌晨和他做爱同样精确计算了时间。
    如同此刻,杯盏碰桌面,敲清脆的音,她佯装撒娇的调子,“等下你送我好不好?”
    池匪能屈能伸,何况,平驰原知道他们的事,要他做次司机怎么了?
    谢也依旧单手支下巴的姿势,目光涌向她,语调平静,“我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