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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伤心”

      我接过了那把沉甸甸的银色小勺,当着林景的面一把切开了那蛋糕的头颅部分。鲜红粘稠的草莓夹心从断裂的脖颈处滔滔的涌出,将瓷白的碟子表面糊得满是鲜红。
    过于甜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这让我不由地想起了阿卫身上的香气。
    林景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我不慌不忙的用叉子解决掉了这枚小小的蛋糕。用手帕妥帖的擦拭了嘴角后,我这才抬眸望向他。
    他的眼神刹那间转变为饱含期待,但我早已发现了他藏在眼底的探究目光。我晃了晃手中的情书,反问起来。
    “你喜欢我,所以呢?”
    “我…”
    “你也想让我喜欢你吗?还是说你也要求我喜欢你吗?”
    我步步逼近林景,阳台的门不知何时早已被拉上,将我与他隔绝在这宽阔的长廊内,我扯出了他柔软的衣角,冷冷开口:
    “林景,我不喜欢别人调查我,更不喜欢别人窥探我的隐私。”
    “那你呢?那你就愿意同卫晏池那样虚伪的人待在一起么?”
    在我愈发用力的拉扯之下,面前的林景丝毫不惧。他的面上甚至显露出一丝潜在的愉悦快感,笑意渐渐染上了他的眉梢,他几乎是用笑着的口吻反问出这句话来。
    我皱了皱眉,松开了他的衣领。衣领面料极好,即便是在这么粗暴的揉搓之下,不过才松了片刻,很快就恢复如初。
    鼻尖开始弥漫起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将唇瓣咬出了血。
    铁锈味混杂着些许腥甜味道在口腔内弥漫,我淡淡的瞟了一眼林景,扬长而去。
    我只是猜到了林景同我说这些究竟是要表达些什么,但我知道阿卫的原身到底是什么,所以固执的只想要一个人守护好这个秘密。
    正想拉开门转身离开时,我的裙袂突然被林景扯住。扯住的力道轻飘飘,他的表情很古怪,嗫喏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我没有那么长的耐心等待他继续说下去,刚想出声催促时,可刚刚还在扯住我衣角的林景突然就那么直挺挺的昏倒了下去!
    露台上摆满了很多昂贵的花种与各色精致的花瓶,林景倒下的突如其来,他的头就那么重重的撞在了花瓶中,很快额头处就渗出了滔滔鲜血。
    血腥味刹那间在露台处弥漫,我俯下身子试图找些东西去掩盖住血迹。可露台的滑门突然被大力拉开,猛烈灌入的刺骨冷风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我回头一看,是阿卫。
    危险的气息,漆黑的瞳仁,还有周围作乱而丝毫不会控制的触手。阿卫的身上已经开始隐隐有了显现出原身的特质,不可言状的古怪味道弥漫在四周。
    不知何时,祂早已移动到了我的面前。
    我丝毫不惧,抬起头来直视着祂那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瞳仁。
    “妈妈,有什么事吗?”
    我这样问着。
    听到我的问话,刚刚还显露出危险气息的阿卫立马收敛了几分自己的气息,触手耷拉了下来,显得委屈巴巴。
    祂立马撇清了自己的关系,想要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却在看到自己手背上显露出一枚枚鼓胀的眼球后立马收手。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阿卫的声音细如蚊呐:“清欢宝宝,清欢,不是、不是我弄得,我没有…”
    “我知道。”
    我点了点头,手抚摸过祂的脊背,停留在了那一只不断眨动的眼球上。指腹微微向眼眶内使劲,我如愿听到了阿卫的悲鸣。
    望着祂仓皇挣扎的模样,我又朝着阿卫复述了一遍:“是的,我相信妈妈。”
    周遭的血腥气味愈发浓郁,我望着林景,他的血液还在不断地流淌,染湿了身下的一片地。
    我朝着阿卫点了点头,将林景带去下楼包扎伤口。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都措手不及,更何况受伤的还是这次宴会的焦点。
    这场一开始热热闹闹的宴会最终只能以潦草结束收场。
    阿卫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跟在我的身后,明知道这起事故并非是祂所造成的,可祂仍旧是那副满脸委屈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想用触手去窥探我的一切情绪,但也只是祂想,祂不愿意去做那些我不喜欢的事情。
    “清欢宝宝,是还在责怪妈妈吗?妈妈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祂不确定的颤抖着声音开口,在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又暗自在心底悄然松了口气。
    林景悠悠转醒的时候,还未等他出声,我就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大致告诉了他,自然也隐去了有关于阿卫的全部部分。
    他的脑袋还处于昏沉难受的状态,也只会记得刚开始与我表白的部分,根本无法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何突然昏了过去。
    我只是告诫他今后少些饮酒后,就拉着阿卫准备回家。
    我们是最后一批离开林家老宅的客人。
    夜深了,回来的路上,阿卫特意挑选了一条僻静的小道。
    万籁俱寂,车灯打得很惨白,但车内的阿卫明显是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
    祂的嘴里哼唱着那曲夜晚用来哄睡我的安眠曲,而触手则是调皮的环绕住了我的脚踝。冰冷滑腻的触感,那些作乱的吸盘们甚至在我的肌肤上留下了一枚又一枚小印章。
    我侧头望向祂,静静说道:“妈妈,林景身上有着和你一样的味道。”
    我想,聪明的阿卫自然明白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阿卫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祂仍然在专心致志的开着车。等到终于停在了长时间还未跳转的红绿灯前,祂这才轻轻回答了我。
    “妈妈知道,妈妈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祂说这话时,语调沉重,透着点不真实的沙哑金属质感。不太像是用人类的发声系统去说,而更像是用祂们自己的语言。
    语调怪异,听起来耳膜生疼。
    然而阿卫很快就变回了“好妈妈”的模样,甜腻腻的出声询问起我来:
    “今天玩了一天,清欢宝宝一定很累很累了吧。到家妈妈就给你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好不好?今天的甜点可是你最爱吃的草莓冰淇淋哦。”
    似乎刚刚那股立马显露在祂脸上的浓郁杀意不是祂一般,现下的阿卫又在我面前露出了素日以来温婉可人的“母亲”模样。
    我咬紧了唇瓣,并未说话。伸手环抱住了缠绕在我腰边上的粗壮触手,手指细细摩挲过那滑腻腻的表面,我开始撒起了娇。
    “可是妈妈,我今天还没有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