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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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在去事务所的路上时,喻思荇打来电话通知她已经帮她招了个小助理。
昨晚在夜店碰到了个很可爱的小妹妹是学法律的小师妹一直没找到工作,他一时怜香惜玉就把她召回来给她当助理了。
等到了律师行见了这个小助理,丁叶的心里真是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五味俱全。
那小助理看上去顶多二十多岁,一问之下其实今年刚到二十。君诚律师事务所里本来就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仅有的一个女律师就是她这个毫不给男人面子、自强自立的灭绝师太。那帮年轻的男律师如今一见有鲜嫩新人羊入虎口,全都腆着脸皮绕在花蝴蝶身旁极尽献媚。
丁叶暗暗打量那小助理,嫩得可以掐出水的细腻皮肤,巴掌大的小脸一双明眸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堪堪一握的细腰丰腴饱满的脯,无辜水灵灵的眼眸子怯生生地看着人,一开口小嘴乖巧的叫“哥哥,以后请多多照顾”,甜得他们都快不着北了。
丁叶双手撑着洗手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乌黑的秀发随意而有心计高高束成简单的马尾,裁减得宜的丝质纯白衬衫、修身职业短裙将纤长的身体曲线包裹得简洁得体。
年龄可以靠妆容掩盖细纹,眼睛里透出的那些刚出社会的新鲜人不会有的世故和明却是如何都骗不了人的。忍不住抚过自己的脸颊,这张化着淡妆的脸有那么一刹那有点儿陌生。是什么时候眼角开始长了细细的皱纹了?
丁叶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在这个九零后都在那欠揍地感叹自己是剩女的年代,她已经不折不扣是个老女人了。可老女人也有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十**岁嫩得像一颗红樱桃,任谁见了都想要咬上一口的时候。但是此刻,她的青春年少早已站在岁月的对岸与她挥手告别多年。
想到小师妹那低衬衫下的波涛汹涌,丁叶一个个打开厕所门检查完没有人,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厚厚的垫子,解开衬衫扣子将垫子硬生生地塞进罩里,顿下普普通通的衬衫居然给她穿出了一丝情|色暧昧的味道。今天的衬衫小了点,围太豪迈一时衬衫上的几个扣子扣不上了,丁叶大力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在憋气中几颗顽固的扣子扣上了。
挺着高昂地山峰丁叶心满意足地走出厕所,迎面撞上刚刚走出南厕的喻思荇,他朝她打了个招呼,眼睛虽然很想礼貌但还是忍不住落在她突然隆起的高峰,他失笑道,“你……这……怎么了?”
丁叶刚欲开口,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喷嚏,未料紧绷的衬衫因为她的躬身濒临极限,噗通一声,衬衫上的那颗扣子不负重压蹦了出来弹在墙壁上正好反弹在了丁叶的脑门上。
“有这么好笑吗?”丁叶愤愤不平地对着仪容镜了隆起的肿块,回头斜睨了眼正舒展着桃花眼笑吟吟看着自己的喻思荇。
喻思荇撑着脸盯着她看了良久,笑问道,“认识你十几年了,很难得看到你如此不自信的模样。”
丁叶沮丧地叹了口气,“唉,可能是我真的老了吧。”
喻思荇笑了笑,“说得自己跟个老太婆似的,你在我的心里啊可从来没变过,依旧是那个十年前青春貌美的丁大爷。”边说着从抽屉里找出药膏自然地打开药膏预备涂在手心里,但是终究迟疑了下还是递给了丁叶。
“这甜言蜜语啊就是好听,耳朵里听着就跟嘴里抹了蜜真甜,我以前也是这么安慰我自己的,我还年轻着呢时间再多浪掷几年都不觉得可惜。可现在和人小姑娘一比人脸上的胶原蛋白都比我多,我能不服老么?”她涂了药膏在手背上接着抹在脑门红肿上,“在想什么呢?”丁叶掀起眼皮从仪容镜里看出喻思荇的心不在焉,忍不住扭头问他。
喻思荇回过神若无其事的摇摇头,“外公好吗?”他笑问,显然是想岔开话题。
丁叶故作轻松道,“几乎快忘记我了,不过还记得斐东裕,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我和斐东裕都分手都好多年了。”她扯着唇苦笑了下。
喻思荇搅拌了下咖啡杯,低头淡淡道,“再找个替补的不就行了。”
丁叶从镜中看了他一眼,他灼灼的目光正透过镜子撞上她的,她不着痕迹地闪躲开。
何卿臣的案子被安排在这个星期二,案子处理的很出色。
一出庭方诗诗感激的握住了丁叶的手,“多谢丁律师了,这场官司实在是太彩了,辩方律师被你驳的哑口无言,狼狈下台了不但到时候登报道歉还得乖乖赔偿了我们的巨额损失。”
丁叶疏离的微笑了下,“不用客气。”她心眼本来就比针还细,别人若是得罪了她睚呲必报,那报社居然把写她成了个男人,她也不过是身材单薄一点,如此不长眼的报社她没告得它倒闭已经是心存仁厚了。
方诗诗很自然地给站在一旁打着领节西装笔挺得何卿臣整理领结,“我们先从后门离开吧,法庭外都是狗仔队和记者,这些日子你曝光率太高会消费过度,最近几天你还是乖乖待在剧组拍戏,小心别再和那导演走得太近,我真得不想再在头版看到你得任何丑闻,我的心脏真得吃不消。”何卿臣乖乖得点点头。
今天身穿正式装的他简直帅到了人神共愤,对方败得如此惨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方女助手频频窥视他,注意力不集中一直出错,法官的脸上已经十分难看,再加上何卿臣就那么落寞无辜的坐在席上,往日招牌弯弯笑眼也沮丧得垂下好不惹人怜爱,为他在法庭上得了不少印象分和同情分。
丁叶与喻荇一起坐电梯离去。
“我觉得何卿臣同那个导演没什么,倒是和他的经纪人态度挺暧昧的。”喻思荇笑嘻嘻地对着电梯镜面打领带,可怎么打都不对。
丁叶看不下去了,叹了一口单手夹着公文包,身子稍稍前倾为喻思荇打领带,纤长白皙的手灵活地在他前穿梭着,“是吗,我们只要为客户打赢官司就成了,难道真去管他们的取向么。”
喻思荇僵直身子低头看着她纤长优美的脖颈,喉结微微地动了动,温柔的桃花眼浮现出一丝淡淡的伤感,“十多年前,你也曾经在校颁奖晚会后台里帮我打过一次领带,和现在好像啊。”
丁叶的双手顿了顿,许久才抬起脸来,脸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是吗,很久了,我不记得了。”说罢拉开自己与喻思荇的距离依靠着镜面,两人寂静无声地等着电梯到达底楼。
她一直很清醒地明白两人的关系,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中午订盒饭这种小事自然不会喻思荇丁叶做,小助理路琪自告奋勇地要替大家订盒饭,她去楼下转了一大圈很快就选了一家盒饭店,老板一听说她是君诚事务所的人坚持要自己送盒饭上去。十几份盒饭他一个人拎得大汗淋漓,后背上的汗衫都湿透了,路琪挺不好意思的想帮忙拿了几份大叔坚持摇头,“你是大律师,小心别弄脏了你的裙子。”
坐电梯的间隙大叔一边用袖子擦了擦一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向她打听,“你们……你们那个丁律师最近好吗?”
路琪笑盈盈道,“我也今天才来报道的呢,丁律师我还不太熟悉。不过我以前听学长们说她在学校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特厉害,早几年打了几场大案子在法律界一举成名,出师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败诉的案子呢。”
大叔嗯嗯地听着,眼看着电梯快到七楼了,大叔放下盒饭对着电梯的镜面紧张地用手指梳了梳被汗水浸湿的乱发,又理了理身上的汗衫,十分紧张小心翼翼的模样。
大叔跟随着路琪一起走进了事务所,众律师过来向小师妹领盒饭与她打情骂俏了一番。
喻思荇走出办公室出来领盒饭,与盒饭店大叔打了个照明,愣了一下。丁叶就紧跟在他的身后,本来同他说说笑笑的,一见到面前的大叔只是愣了一瞬,但是马上恢复了散漫的笑容看着那个局促的盒饭大叔。喻思荇默默地将她细微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
路琪取了一份盒饭递给了喻思荇,“喻哥,这是你的。”她又要取另一份给丁叶,那盒饭店大叔讪笑着主动从盒饭中挑出一份交给路琪让她递给丁叶。
丁叶笑眯眯地接过盒饭,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盒饭,只见白米饭上齐齐铺满了片,路琪凑上来看了看惊呼,“好偏心哦,东西比我们的都多呢,差不多是我们的几份呢。”
丁叶笑意更深,“你想吃吗?最近我在减肥吃不下,你帮我消灭吧。”说罢她将盒饭放回路琪的手里空手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砰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震得事务所的玻璃嗡嗡作响,众人面面相觑,其他律师埋头吃盒饭装聋作哑。
大叔尴尬地接过饭钱,离开时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朝着丁叶的办公室望去。
陆琪委屈地眨巴着大眼睛,“我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话了吗?”
喻思荇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其他男律师聚了上来七嘴八舌道,“你怎么订了那家盒饭呢,丁姐最不喜欢那家的盒饭了,你订之前也应该问一声嘛。”眼见小师妹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男律师们觉得心都快融化了,心疼死了,忙又是一阵安慰才劝慰住她脆弱的小心灵。
喻思荇端着盒饭在丁叶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等了半天没个动静才扭开门锁走了进去。
丁叶正抱着双臂静静滴站在窗口,一动不动地朝着楼下望去,喻思荇走至她的身旁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一个中年人花白着头发,身上穿着印着某个不知名便当店的白色汗衫,背上湿了一大片,手里捧着几份便当急匆匆的穿过了马路。
风吹乱了他的一头湿发,脸上有着岁月留下的深刻痕迹,带着不少落魄。
也许是走得太匆忙了,他没看清前面的人撞在一个壮实的年轻人身上,忙卑躬屈膝地道歉,那年轻人凶狠地拽起他的衣领,一把就将他手中的便当都摔在了地上,汤汤菜菜泼了一地。旁边聚集了不少冷漠的围观群众,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
“知道他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丁叶脸上缓缓浮现出冷却又受伤的笑容道——
《剩下的女王》——终葵沐——地址:——
她在一条长廊里走了很久,散发着的刺鼻消毒水刺激得她不停地咳嗽。
廊道顶端的几盏灯微弱得发出惨白的光芒,把一切都照得诡谲压抑,令人窒息,有一种寒意渗入骨底。
薄雾笼罩,让一切显得似幻似真。杂乱地脚步声从远及近,在整个空荡荡的廊道里空洞地回响着。
她一回头,就见三四个医生面无表情地推着一床戴着呼吸罩的病人擦身而过。
一个头发凌乱的少女手一直趴在床上边跑边惶恐地哭着,沉沉的手术室轰然闭合,将那少女隔绝在门外。
少女呆立在门口,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了一般坐在长椅上,面无表情地仰着头盯着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灯。
原来,这世间最悲伤的表情,莫不过于没有表情。
丁叶摇晃着走到少女的面前,浑身一个激灵。
因为她看清了那个少女的脸,苍白消瘦,憔悴害怕,赫然正是十六岁的自己。
丁叶猛然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涔涔。
她拖着拖鞋走到厨房倒了一杯冰水,顺手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里正在重播晚间的新闻,无数的话筒挤到何卿臣的嘴前,耀眼的镁光灯此起彼伏,记者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问着问题。
“请问何卿臣,你与你的男朋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对于自己票选得到女人幻想对象第一名有什么感言?”
“据传闻林白白是你的女友,听说林白白小姐知道此事后十分伤心请假正在拍摄的《让斧头跳》的电影剧组,不知你们两人有没有为此事吵架?”
何卿臣亲切微笑着正欲开口,一个戴口罩的男子突然冲进了镜头里,“我是林白白的粉丝,你居然令林白白伤心!”大喝同时一桶油漆迎头倒了下去,何卿臣整个头发上身上都染上了鲜红的油漆。
现场一片混乱,不少女记者扑上去恶狠狠的用话筒敲打口罩男子的脑袋。
很快的口罩男被保安从一堆女记者脚下救了出来,衣衫早已被扯成一条条的衣不蔽体。
何卿臣沉默着在经纪人方诗诗的保护下走回后台。
她毫无目的将频道换了一圈又一圈,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里变换不停的画面,隐约听到有按门铃声。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按门铃声并没有因为她没有想开门的意思而罢休,咚咚咚的门铃声在空荡荡毫无生气的房间里荡来荡去。
丁叶终于爬下床踢踏着拖鞋走至玄关,探着身子从猫眼里朝外望去,屋外黑洞洞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她想起前几天在电视看到普及的警讯,半夜有窃贼敲单身女人的家门入室抢劫还强|奸杀人灭口。
她后退了几步,冷淡的目光在屋里搜索了一番,最后还是选中了刚刚请朋友从外地邮递过来准备送给喻思荇父母的金华火腿。
哗啦一声,她拉开门,恍惚看到角落里有个身影就要扬起火腿敲上去。
在最后一刻,屋内的灯光泻出来落在蹲在门口的人脸上,那人将脸缓缓的从膝盖里扬起,目光落在丁叶脸上,弯着微笑的月牙眼尽是亲切和煦的神采。
居然是何卿臣。
他只穿着一件宽大的体恤像是仓惶出逃一般,松垮垮领口斜下来,露出半个小香肩,仰着头目光清澈无辜地看着丁叶,犹如一只被遗弃无依无靠的小狗般的惹人怜爱。
他的头发剪短了许多了,大约是被人泼了油漆清理不干净所以剪了。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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