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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亮未亮之时,阿厘迷迷糊糊间被冻醒了,窗子上映出个隐约的人影,晃来晃去的。
    阿厘从床上坐起,披了棉衣把门开了一条缝。
    门外一派冰雪景象,应是后半夜下了场大雪,现下白茫茫一片,夜色将消未消,映得积雪泛出浅淡地蓝。
    有两个岁数不大的丫鬟一边搓着手一边在园子里撒盐,刚才窗上的便是她们的影子。
    屋子里也没刻漏,不知具体时间几何,阿厘想着周克馑有晨起练剑的习惯,便也不计较几更天了,麻利的把床收拾好,穿戴整齐去柴房烧水。
    这场雪过后天气又冷了几分,再用凉水洗漱可受不了。
    所幸府里修了行廊,不然遇见雨雪天气就得浇着走,现下还不用担心踩了厚厚的积雪弄湿裤脚。
    柴房值守的小厮姓宋,阿厘推门进来时正在打瞌睡,旁边是一个大炭盆,经过一夜火光都要灭了。
    “阿厘姐姐?您怎么过来了?”姓宋的小厮见过她,晓得这是夫人房里的大丫鬟,虽是惊讶她在此,却还是带着恭谨地。
    “昨晚夫人让我跟公子过来照看,当时太晚了就没跟大家说。”阿厘笑着跟他解释,心里不大适应旁人这么对自己。
    虽说往日云筝宝月都是作威作福,大家对大丫鬟自有一番敬重,可熟悉的人都晓得阿厘的个性,时间长了待她就没得对旁人一样捧着了。
    好在这小厮不太熟悉夫人内院的事,听见她想打热水,二话没有麻利的就烧了起来。
    阿厘拎着水壶回房洗漱好之后,看了看天色,估计周克馑也该起了,便沿着长廊往东边走转了个拐角,就和提着两只壶的宝月打了个照面,看样子她是刚伺候完周克馑洗漱。
    宝月见了她不再跟个斗鸡似的了,堆了个半真不假的笑:“妹妹起的挺早啊。”
    “怕公子睡醒就想见我,赶紧过来了。”阿厘记恨没有炭盆的厢房,故意气她。
    果然,宝月养气功夫不佳,立刻立起来了眉毛,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愤愤的越过她走了。
    阿厘心头畅快极了,转身就往回走,既然她巴巴的过来伺候周克馑怕她抢功,那她就回去睡大觉!
    没走两步,却听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也放出来一股热气。
    阿厘转过头,就见周克馑披着头发,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凤眼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怕我醒了就想见你?“
    阿厘闻言只觉面如火烧,隆冬时节一股子热气自胸前直冲脑顶,整张脸都烫得不得了:“我..奴..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周克馑挑眉:“哦?”他侧身退开一步让出身位:“进来。”
    阿厘实在怕他穿这么少冻出风寒,就听话钻了进去。
    楠木大门“啪”的一声在她身后合上,他站在她面前,整个屋子温暖昏暗,安静无声,阿厘才后知后觉得生出不自在来,想往旁边挪挪却被他捉住了手腕。
    周克馑的手指温热,指腹有粗糙硬质,是他每日练剑留下的茧子,阿厘的腕子被他圈在虎口里,肌肤相贴的触感几乎让她叫出声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他恶意的动了动手指。
    “我胡说八道的!就想气气她。”阿厘赶紧解释,眼巴巴得望着他希望他松开自己。
    记忆总是在人产生联想的时候准确地浮现,那日秀山廊下她潋滟的眸子和眼前的重合,令他产生了现下她带了水意的错觉。
    周克馑一时之间感受不到刚刚冷风的凉意了,满眼都是她圆圆的眼睛,眼睛底下是柔嫩的脸颊,脸侧有她洗脸时弄湿未干的鬓发。
    “疼!”她动了动他不自觉攥紧的手腕。
    周克馑看她生动地皱起眉毛,不自觉地嘟唇,明明是不高兴了,但是她惯会装相,马上就作伪成了委屈模样。
    阿厘瞧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自觉缩起肩,紧张起来。
    他的腰微弯,长发自背上滑下,朦胧的晨光透过窗棱也不能驱散暗淡的昏色,他的半张脸在头发的阴影里,凤眼微垂,目光在她脸上游移,好像是观察猎物似的,带着显而易见的侵略感,但又有什么不太一样。
    阿厘躲避他的视线,屏住呼吸,一颗心砰砰乱跳。
    时间好像在此刻停顿了,他带着热意的身躯离她很近,她忍不住抬眼看他:“公子…”
    忽地,他松了手,阿厘正要长舒一口气。
    周克馑就用那只手挨着她的下颚滑到她的后颈,五指插到她的发间,拢住她的后脑压向自己。
    他合上眼,温热的唇覆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