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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我来。”容灼说着又将他那兔子面具戴上了。
江继岩就没见过他这样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偏偏于景渡就站在他旁边,所以他面对容灼当真是轻不得重不得。
可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带着容灼进去看尸体。
且不说漏不漏馅儿的问题,大理寺这么多人,他带着容灼进去被人看见,难保不会将容灼牵扯进来,若是那样,于景渡的努力就全都枉费了。
“你等我一会儿,别到处乱走。”江继岩道。
他说罢便带着于景渡出去了。
容灼找了张椅子坐下,转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
那张纸上列出了他这几日总结的异样之处,下头还有一些他临时添加的标注……
其实来找对方之前,容灼心里并没有底。
他在接到“青石”的死讯时,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
这是大部分人类在面对自己在意的人去世的消息时,都会有的自然反应,会想要否认,或者找到反驳的依据,来推翻自己不想接受的事实。
但在经过最初的怀疑之后,容灼依旧不太能接受这个消息。
如果没有先前那些蹊跷,或许他就信了。
可他事前发现的那些端倪,让他早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因此对方的死讯不像是个意外,倒像是在朝他印证什么一般。
容灼那颗不算特别聪明的小脑袋瓜,很艰难地得出了一个猜测:青石的死讯,会不会另有隐情?
抱着这样的怀疑,他甚至都没顾得上难过。
他急于想要找一些线索来佐证自己的猜测。
而要印证他这个猜测的最直接的途径,就是来确认里头的尸体到底是不是青石。
在见到江继岩之前,容灼其实是有点害怕的。
他怕自己的怀疑是无中生有,怕江继岩会毫无犹豫地带着他进去认尸。
若真是那样,就意味着一切都没有转机了。
所以当江继岩面对他的要求支支吾吾百般推脱的时候,容灼心里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气。
江继岩不想让他去认尸,为什么呢?
无非就是两个原因,要么是不想帮他,要么是尸体有问题。
容灼更希望是后者。
而且看江继岩对他的态度,并不冷漠,这说明江继岩是念了点青石的旧情,所以没理由这点小忙都不帮。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尸体有问题。
不等容灼多想,门便被推开了。
江继岩带着于景渡再次走了进来。
面对着倔强的容灼,于景渡不敢采用任何过激的手段。
此时他不止是要瞒过容灼,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容灼继续沾上这件事。
所以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先安抚住对方。
等过了今晚,太子和六皇子那边都开始忙着善后,估计也就没工夫盯着这边了。
届时再想办法让江继岩去朝容灼交待。
两人很快就商定好了对策。
因此谁也没留意到,小纨绔匆忙藏起来的那张纸,自然也不会留意到他心里此时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
“容小公子,念着你和青石的旧情,我可以帮你见他一面。”江继岩道。
容灼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表情当即就变了。
然而很快,他又听江继岩说,“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今天老老实实回去,不要打听也不要朝任何人提起此事,明日我带你进去见他。”
“为什么要明日?”容灼问他。
“你别问那么多,现在听话,立刻回家。”江继岩道。
容灼盯着他半晌,兔子头后露出的眼睛明亮又清澈。
“你不敢让我见他,是因为里头躺着的尸体根本不是他。”容灼道。
“你……”江继岩一惊,显然没料到容灼竟会猜到。
“我说了,明日可以带你见他。”江继岩掩去眼底的惊讶道。
“你别想骗我了,他根本就没死。”容灼道。
小纨绔说着扬了扬下巴,又朝江继岩道:“若他真的死了,你见我时为何不安慰我?”
他可记着段峥和那帮纨绔在不确定死的人是不是青石时,就对他百般安慰了,花姐见到他时也是那种带着歉意和同情的表情,但江继岩见了他却没有那样的情绪,反倒在努力说服他不要掺和进来。
“你想试探我?”江继岩问道。
“是你先骗我的。”容灼不甘示弱。
江继岩一直以为这小纨绔挺乖顺的,没想到今日自己竟能被他摆了一道,心情十分复杂。
他这些年在大理寺任职,最擅长的就是应付诡计多端的人,可面对容灼那无辜单纯的长相,实在太难心生防备了。
再加上容灼一见面就表现得太淡定,既不伤心也不难过,成功带偏了江继岩的关注点。
“你不止没安慰我,自己也不伤心。”容灼继续道:“我表哥听说他出事,都还有点难过呢?你作为他的旧识,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难过?除非你知道他没死。”
于景渡在一旁看着容灼,心中的惊讶丝毫不亚于江继岩。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小纨绔性子乖顺迟钝,可他从未见过对方咄咄逼人的一面,而且还是为了他,这让于景渡心里某个地方不由微微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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