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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次了。
    也是因着半年来,京中局势一直胶着冷肃,中秋之前,几位与案情牵连不深的尚书一同上书,正值秋收,不若举行秋狝,即秋猎。
    一来可以小练兵马,扬我国威,二来护田驱兽,也显得圣上关心民生。
    圣上虽还满心盯着江南的贪腐案,可二位尚书所言却也有理,加上去年大雪摧毁了不少田耕,本就该设计场春猎振奋众部,可惜那时他还缠绵病榻,如今既然尚有精力,自然应允。
    于是这场秋狝便定下来了。
    銮驾出行,仪仗恢弘,恰天公作美,万里无云,百姓们围绕在道旁,恭敬又热闹地恭迎。
    洛棠今日未戴帷帽,担心将脸全部遮住找人不方便,便只戴了半片面纱,挤在人群中张望着。
    她小心避开为首气势最强的圣上的视线,毕竟那也是个土埋到脖子的老家伙,万一看见她酷似娴妃,她也是逃不掉的。
    先前便担心,谢凤池本就是打算将她养好了,送给圣上的。
    她同样避开了跟在銮驾后,一身蟒袍的大皇子的视线。
    那人目光狠厉凌虐自己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想起来就叫人瑟缩。
    身旁的百姓们无不赞颂皇帝这几个儿子各个器宇轩昂,洛棠目光只盯紧了三位皇子中的最后一位。
    赵彬骑着匹黑马,在他两位肃穆兄长的衬托下,显得儒雅又俊秀,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一眼掠过人群。
    洛棠有意伸长脖子吸引六皇子的注意力,可眼神一晃,心脏差点骤停——
    谢凤池驾着白马,恰就出现在这几个最尊贵的人身后。
    一时间,身边原本称赞皇子们的百姓,转头都在低叹,这位安宁侯当真俊美无边!
    怪不得传闻里,三公主前些年始终不肯嫁,就是要等这位呢。
    谢凤池今日穿着身绯色的交襟衮服,襟口露出抹白罗的内衬,劲瘦的腰肢以玉带相束,水波纹的衣摆下,隐约露出结实的长腿,白绫袜黑皮履蹬在身下白马的脚蹬上。
    比起原先总是一身长袍鹤氅的人,今日的他多出几分英气,越显矜贵俊美。
    谢凤池墨发高束,额前光洁,修长凤目低垂着扫过人群,薄唇轻抿,叫人看不出情绪,眼神在瞄过洛棠时,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好似停顿了片刻。
    洛棠抖了抖,还是将原本探出的身子缩了回去。
    他怎得也在?不是说,要,要守孝吗?
    谢凤池波澜不惊地收回视线,将她的惊讶慢慢咂摸碎,吞咽进心肺。
    銮驾驶出城外,有好事的百姓还陆续跟着,洛棠心尖儿微微一抖,因谢凤池在,甚至想着算了,可折返的步子尚未迈出,崔绍温柔看她和六皇子懵懂天真的模样又在心头浮现。
    洛棠咬紧牙,深深吸了口气。
    算了,说好是最后一次了,大不了小心些。
    她手头攥着些银钱,将面纱戴戴牢固,跟着人群一同走向城外。
    打算得挺好,銮驾仪仗虽防守严密,可人是活的,只要自己引到六皇子注意,或者是稍微买通个什么人去唤一声六皇子,见面应当是不难的。
    可要不说,她这般女子见识浅薄呢,一直等到了太阳落山,她又饿又渴地守在猎场外,都没能再见六皇子一面。
    原本看热闹的路人们也都被如山一般冷硬的守卫拦下,渐渐退去,若再没甚进展,她独自在猎场外也格外引人瞩目,绝不妥当。
    洛棠心灰意冷地想,今日怕是真见不到了。
    除却要替崔绍求情,其实也是在忧心,霍光远赴江南不知何日回京,六皇子也见不到,难不成这一年多里给自己安排的退路,竟一条都用不上?
    她都不在乎去当一个成年男子的“母亲”了,这点盼头都不叫自己得到?
    洛棠心底沉沉,宛若被拽着浸到了深谭中呼吸不得。
    她最后看了眼猎场的大门,禁军守卫森严,连只雀子进去都要被射穿。
    没曾想,她刚迈步离开,里面突然走出个小太监,身形显瘦面若敷粉,声音也细细弱弱地:“洛娘子?”
    洛棠脚步一顿,扭头便见那人笑着同她走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奴才奉了六殿下的令,请洛娘子一叙。”
    洛棠下意识不信有这样的好事,必然又是谢凤池!
    可小太监似知晓她不信,笑吟吟道:“殿下怕洛娘子担忧,特意托咱家带了句话。”
    洛棠犹豫半晌:“什么?”
    “顾柳想母亲呐。”小太监眨眨眼。
    洛棠当即便信了,顾柳这名字是他们二人头一次见面时,赵彬的假名,应当只有他们知晓。
    “殿下在路上便见着您了,要不说娘子国色天香,站在人群中啊,旁人都成了陪衬,您是最显眼的那个。”
    小太监嘴甜,又咂摸着那声“母亲”,便挑了个国色天香来赞美洛棠。
    如此,洛棠便如同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儿砸了,晕晕乎乎进了猎场。
    太阳落山,四处都在整顿着,将下午猎场中的典仪用具撤下,贵人们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便要正式开始秋猎。
    洛棠垂着头不敢四处张望,生怕有认得娴妃的人盯上自己,只想着快些去到赵彬的营帐中,不要多生事端。
    偏偏事与愿违。
    她今日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穿了件浅粉的对襟长衫,蒙上脸低着头,落在人群应当十分寻常,可偏偏猎场中处处是非同寻常的贵人,饶是有重臣携带了女眷,也无人穿得如她这般简谱,她便反而被衬得十分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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