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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侯爷便要下葬了,他那帮曾经的下属为在圣上面前表现哀戚,定要将场面弄得十分繁复,而作为嫡子加独子,世子该是最累的。
谢凤池却无甚在意地摇摇头,只将外袍脱下,定定地看了一眼,终是叹了口气似乎真是疲了,随手一放叫庞荣拿去清洗便不管了,转身再度把那幅画像拿了出来。
他徐徐展开,端详着上面女子的容颜。
不论看几次,都要感叹,洛棠与画上的娴妃太像了,性格想也如此,总是楚楚可怜地将弱势展露人前,叫人割舍不断,以至于他那个苦恋了娴妃一生的父亲在看到洛棠后,不顾一切将人留在身边。
只是,谢凤池修长的手指如今抚过画中女子的面庞,神色凝如深谭。
他开始思索,父亲将洛棠带回来,真的仅是因为她们模样相似?
传言娴妃生完三公主后,得了天恩回乡省亲,却在广陵附近遭劫,失踪了许久,待她被找回宫后,又诞下六皇子,再之后身子便不好,最后病死在了宫里。
娴妃当年究竟失踪了多久?
是否久到……可以在外生下个女儿呢?
他将视线从画中女子的面庞上挪开,把画慢慢卷起,问庞荣:“六皇子这几日在做什么?”
今晚让大皇子气冲冲赶过来,六皇子不可能什么都没做,他虽然年纪小,可也不是真的痴傻任人拿捏。
也是巧了,前面才怀疑了洛棠的身份,此刻他竟隐隐觉得洛棠与娴妃所出的六皇子性格也有几分相似……
庞荣赶紧回道:“霍将军班师回朝,六皇子似乎有意与霍小将军亲近,但听闻并未深交,只是六皇子仰慕霍小将军武艺超凡。”
谢凤池卷画的手稍稍停顿。
庞荣揣测不透主子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世子可要提点六皇子什么?需要小的去办吗?”
他记得,侯爷确是在一众皇子中最支持六皇子。
谢凤池却微微诧异了一眼,随即笑着摇摇头:“不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由着他去,若总如父亲一般事事都提点他,他便永远长不大。”
庞荣便木讷地答了个是。
“对了,给朝中那些人传个话,不用他们开口了。”
庞荣一愣,才反应过来主子的意思:“世子原先让他们防着三公主与圣上夺情,如今不防了?”
谢凤池极少得露出一抹讥讽冷笑,将画卷放回去,悠悠走向屋内。
“有人愿作出头鸟,便让我们的人省些力吧。”
庞荣恍然点头,便猜到是那种不算聪明的大皇子着了他主子的道了。
可他在门外守了会儿,终是想不通,主子对什么都运筹帷幄,也对什么都不算太上心,那究竟什么才是重要的事呢?
他不经意间扭头看看那放画的厨柜——
为了这画三番两次改主意,莫非不是……老子看上了大的,小子看上了小的吧?
不应当不应当!
他们世子霁月风光清和雅正,京中那般多的贵女都不足以分开世子一丝半点注意,做事定不会出于这种缘由的!
作者有话说:
杜管家:世子真是孝死我等庸人了
世子:╮(╯▽╰)╭
第九章
安宁侯出殡时,阵仗极大。
春老院的洛棠登上二楼,远远看着都惊讶。
如今院中的丫头婆子都不再敢管她,她可以在这看上大半天,可看了一会儿却觉心头空空,相较以往遐想的,自己死了便是一卷草席卷走,与今日所见差别太大了。
她侧了个头,想到昨日谢凤池说未见过卖身契,心思便又活泛起来了。
她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勾搭上谢凤池,在这侯府闭着眼走到黑,另一条则是讨到卖身契,远走高飞。
她敢觊觎前者,盖因世子清和雅正,又看似不通晓她那些旖旎手段,比侯爷还容易勾搭。
从前她担心侯爷没了她留在侯府会受欺辱,可经历了这几天,她冷静下来,发现若能傍上谢凤池,可比相伴风烛残年的侯爷要稳妥!
但这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法子,谢凤池的孝期只有三年,期间若是圣上夺情,命他早些出孝,更有数不清的高门闺秀想嫁与他,自己若是没能搏到个体面位子,必然还是要吃苦。
后者不同——她讨到卖身契离府,虽是获得了完全的自由,却是必定要吃苦的。
洛棠从前也想过当个清白娘子,如话本里说的,找个情投意合的郎君,平平凡凡过一辈子,可这几年,她看得多听得多了,这样的心思也渐渐淡去了。
姐姐们告诉她莫看那些话本里写的情真意切,那些都是穷酸臭男人写的!
穷酸臭男人自己身无长物,便凭空畅想清白女子不顾外物同他们恩好,何况如洛棠这般娘子过往并不算干净,日子久了终归会被窥出一二,届时等待她们的是什么,想都不用想。
更有甚者想瞎了心,富家小姐爱上穷秀才都敢肖像,可事实却是平贱夫妻百事哀,饶是富家小姐,真低嫁了他们,也未尝都有好结果。
男人都是个只能与你共苦,不能与你同甘的坏心眼。
洛棠对此懵懵懂懂,却有个姐姐笑着说了个故事,大致便是她有个好姐妹自以为识得个两心知的郎君,那郎君家中却无钱,她将自己的赎身钱给了对方,希望对方考取了功名再回来将她带离这地狱,可谁知钱拿走了,那郎君也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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