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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先帝爷晚年起,宫中流行的首饰,就不再是分量越沉越尊贵的实心金货了,而是受到了南边精巧首饰的影响,逐渐走起了工艺为先流。轻飘飘的一二两金子,却因金丝拉的细,缠丝精巧而卖出数十倍的价格来。
世家贵妇也好以此来彰显身份——毕竟没有闲钱,谁买这种败家头面啊,这些空心首饰要是拿去当铺抵,因分量轻都不值钱。
郭氏打小就祸害这些东西,可见也是家底丰厚,才有的可糟蹋。
说来这星动仪虽然精美,但郭氏过来,却不是为了看这御赐之物。她先是到窗边开窗探头出去看了看,见除了院中木兰树外再没有人,才把窗子又严丝合上,来到姜恒身边坐下。
郭氏骤然凑过来坐的又极近,险些把毫无防备的姜恒从炕上挤下去。还是郭氏一把抓住她给她拽回来了。
姜恒立刻体会到,郭氏说自己手劲儿大这件事,绝不是忽悠人。
郭氏素来是个爽朗的人,但这会子却贴着姜恒,看上去又不安又带着几分羞意,脸很快涨的通红,特别小声地问道:“你今儿去面圣了,万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桌上点着灯烛,映的郭氏的眼睛里像是有两团不安跳动的小火苗。
第18章 关于扣子的爱好
“什么样的人?”姜恒起初还不明白郭氏想问什么。
不过一面,她怎么能搞清楚一个皇帝是什么样的人?
郭氏见她不解,豁出去指着自己的脸,特别小声问:“就是……皇上,长得,什么样?”
姜恒这才明白,郭氏是在担忧皇上颜值。
看着郭氏在自己跟前忐忑又害羞地询问皇上其人如何,姜恒忽然就觉得没那么孤独了:不光自己这个现代过来的人不适,其实这里的女子们心情也都差不多。
入了宫,这一辈子的任务就是在这后宫里浮沉,甭管受宠与否都只有谢主隆恩的份儿。
还不能摆烂撂摊子不干,不然不仅自己倒霉,更要连累外头的家人。
可以说,不管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是个让人不敢睁眼的丑男,她们都要为了自己和全家的性命安危,好生做妃嫔,被翻牌子要装的欢欢喜喜去。
但女子的心思,还是盼着‘君上’能是个让人倾心的英俊男人。
谁都希望自己嫁个男人,天天亮眼睛,而不是天天需要洗眼睛——起码不要半夜噩梦惊醒时分,睁眼一看枕边人,好嘛,现实还不如噩梦呢。
听懂了郭氏婉转想问的颜值问题后,姜恒忽然想起了今儿面圣时的皇上的一个举动。
皇上或许是觉得颈间扣子紧了些,也或许是觉得,见自家的小妃嫔,没有必要严正装束,可以松范随意些。
于是他随意抬手解了下颌处第一枚盘扣。
皇上的手骨节分明,青筋与血管在肌肤下,走出有力的弧度,稍微绷紧就能让人想到这只手执笔批折,挽弓射箭时候的强势。
这是姜恒见过最好看的一双手:干净修长,颀长优雅却又分外有力。
说来作为兢兢业业打工人,姜恒在忙碌工作了一整天后,也回家躺在沙发上,打开视频网站刷刷各位剪刀手大神剪辑的美男合集,靠美色给自己疲惫的心做个按摩。
而人人都有自己的审美点和特殊小爱好。
姜恒就很喜欢看强硬的男人在外面叱咤风云过后,回家解西装扣子的那几秒慵懒动作,觉得非常欲也非常戳人。
这种时候,她就会给飘过的‘我可以我可以’的弹幕点个赞(要是没有相关弹幕,她就自己创造一个并点个赞)。
有时候最戳中人的,就是最微小随意的动作。
皇上解扣子的瞬间,姜恒甚至都看到自己脑海中飘过的热烈弹幕。
可以说这一回面圣,美色给姜恒枯燥的试用期学习生涯,带来了可见的充电功效,让她对工作的热情更加真诚。
其实原来姜恒有跟郭氏一样的担心,很怕皇上难下口——但现在发现,皇上很可口,真是意外之喜。
郭氏眼神都不敢直接跟姜恒接触:问出这样的话来,对她来说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她的手还不自觉的戳着姜恒。
“皇上,是个很好的人。”
这样的人物,抛开所有的身份不谈,抛开感情不谈,只说是两个单纯的男女,那也是不亏啊。
郭氏原以为自己这么问,信贵人会害羞极了不肯说话,甚至恼了。谁料信贵人答得竟是掷地有声,眉目含笑干干脆脆道皇上很好。郭氏想起自己的追问,反而难得害羞起来,很快顶着大红脸告辞了。
这一日,雍正帝也觉得久违的一种放松舒心。
他随手把玩着腰间垂着的一块玉佩。丰柔细润的羊脂玉,在灯下也是一种肉嘟嘟似的质感,看不出一点纹路细痕,浑然天成。
这羊脂玉环,让他想起今日见到的瓜尔佳氏,肌如美玉春雪,便是如此了。
说来,这瓜尔佳氏总让他想到些年轻时候的事儿。
这世上,好的事情也是有重量的。
就像年少时他在御书房得了皇阿玛难得的夸奖后,欢喜的情绪就像满气儿的蹴鞠一样鼓在胸口——固然欣喜,但这喜悦很沉重,兄弟们饱含竞争意识的目光也同样压得他肩膀生疼。
直到他回到屋里独自一人时才觉得真正轻松下来,正好这日的点心是一碗井水镇过的绿豆莲子汤,清爽沁口,那缕甜丝丝也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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