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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怎么听说肃王府自几日前便在忙婚事,王爷今日还亲去城门口迎新王妃了。”对面的茶摊掌柜的这么说了一句,立刻引得街上众人涌了过去。
卖烧肉的老伯叉腰道:“王家的,你可别乱说,王宫贵胄成亲那都是抬了新妇入府就算罢,本就得了泼天的造化,难不成还奢望主君王爷亲自去迎?!岂不笑话!”
“哎陈老伯,我那妻弟就是王府里当差的,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若不信去城门口一看便知!”
“走走!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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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城门口,唐烈云皱着眉头环顾四周,这种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玉帝迎王母呢。
不过也差不离了。
朝中重臣,军中将帅来了个完全,这也就罢了,谁让他们惧着这位肃王呢。可那些黑压压的百姓竟也不做生意地出来瞧热闹,窃窃私语听得唐烈云烦得不行。
他不耐烦地睨了眼穿着一身正红喜服,虽面无表情,却仍引得无数女子艳叹的某人。
“我说,你娶亲把我掳来做什么?我堂堂烈云药王是来给你迎亲的?”
“药王大人,您与我们王妃是老相识,王妃初来南楚,若能看见熟人自然心里舒坦些。”疾风一本正经道。
唐烈云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我与她算哪门子的老相识?我瞧见她就会想起我那好几颗回春丸!还有你家主子,躺那七日是谁衣不解带地弄药治他,哦,治好了这个又要我伺候那个?怎么,那点箭伤送了生肌药还不算完,莫不是还要再费我一颗回春丸不成啊?”
疾风一听,睁大眼睛问:“药王大人,您又有回春丸了?”
唐烈云清晰地感到一股冷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看什么看什么,我哪来的回春丸?”他索性话锋一转,“富阳春倒是不少,新婚之夜用了事半功倍,要不要啊?”
战兰泽冷笑一声,收回了视线。
疾风摸摸鼻子,“这个,这个属下暂时用不上,都还没相人户呢。”
唐烈云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几乎原原本本地传入正站着吹冷风的朝臣耳中。他们战战兢兢地等在一旁,不敢如百姓那般窃窃私语,生怕一个行差踏错便触怒了战兰泽。听见这个药王大人竟敢如此调侃肃王,他们不禁倒吸一口气。
但悄悄看眼殿下,似乎并未因此不悦……
若再仔细些,便能感觉出,殿下似乎心情不错?
若说如今的肃王殿下与当年尚未为质的七殿下有何不同之处,便是那时的小殿下是表里如一的温恭谦和,他不争不抢,又勤奋刻苦,便是得了先帝的大肆夸赞,也依旧淡然安静,不会恃宠而骄。
如今的殿下倒也还是清润淡然之态,只是这表面的模样与他实际所做之事,实在相差甚远。即便是曾经看着他长大老臣们,也难以琢磨他究竟在想什么,亦或要做什么。
因为猜不透看不明,所以只能如履薄冰,谨言慎行。
连今日出城迎王妃这等逾制之事,不仅无人提出质疑,还都各自在出府前再三问了先生,穿了得体之衣物才纷纷出现在此。
众人中,也唯独离得远的各军将领悄然议论了几句。纵然是亲舅舅,虞靖还是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一个敌国的黄毛丫头,在母国时充其量也就是个三四品的将军,如今一嫁过来就是尊贵无比的摄政王妃,这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劳师动众地迎她,玉帝娶王母都没这阵势。
眼瞧着仗打不赢了,便用那张脸蛋勾了兰泽,这不就是红颜祸水?
这么想着,虞靖又看了眼战兰泽。
瞧着那般清心寡欲,根本不像是好色之人,也不知在北晋被那丫头片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城池也不要银钱也不要,非要娶那么个凶悍女娃。这还没入府拜堂呢就如此阵势,将来还指不定如何祸乱朝纲。
怕不是北晋特意派她来,就等着日子再久些,好把兰泽蛊惑得不理朝政,变成个昏庸王爷?
啧。他越想越觉得此事还得禀明太后才是。
此时,官道上出现了由兵马护送的车驾礼队,紧接着,那驾红鸾云母马车缓缓驶来。
虽同为寒冬腊月,但南楚的风不似北晋那般寒冷刺骨,偶尔顺着车帘吹进马车之中,能一解马车中的憋闷,也能让周乔看见外面景象。
来建安的一路,她看到了许多从不曾看过的美景。
过了南楚边境的雪山,越走便越不觉寒冷了。在北晋,最繁华的地方定然是皇城上京,但入了南楚,每一城的村村镇镇似乎都繁华热闹。官道上查问的关卡并不严苛,差役兵马之间亦不对立,各司其职中掺着言谈笑意,在数九寒天里增了丝丝暖意。
建安。
周乔看见了城门上最大的两个字。
还有……那个骑于高大马匹上的身影。他鲜少穿这样的一袭红衣,墨发玉冠,矜贵之余更添威严。
隔着很远便能感受到。
离得越近,竟莫名有些紧张。直至马车停稳,前方传来徐墨玄的声音。
“末将镇北大将军麾下徐墨玄,率五万精兵迎王妃入楚,一路无虞,请王爷放心。”
“有劳徐将军。”
这是战兰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也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
然后,周乔听见有马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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