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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那棺椁中是谁,只又连连唤了几声,行至他父皇身侧。
    那人依旧没有应他,喻淮旭伸出手想去触碰他父皇,却见自己的手竟直直穿过了他父皇的肩,旋即穿过了后头的棺椁。
    他震惊慌乱之际,只觉天旋地转的一阵,白日的光晃得他睁不开眼,再看时,眼前依旧是那个形容枯槁的父皇,可这一次,他的父皇抬眼直视着他,淌着血的唇间微微上扬,他垂首看去,便见他父皇的胸口正插着一柄长剑,握着剑柄上的正是他的手。
    喻淮旭见状不住地颤抖着,他慌乱地放开剑柄,眼见汹涌的血彻底染红了他父皇的衣衫。
    他素来高大伟岸的父皇,此时身形摇摇欲坠,若秋风中的落叶,再没了平素的威仪神武,可他的面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就这般缓缓倒了下去。
    喻淮旭伸手想要拉,可他的手却再次穿过他父皇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父皇倒在了地上。
    从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浸透了衣衫,淌到了冰冷的石板上,一晃眼,蓦然有血自四面八方涌来,汇聚成一条血河,流到了喻淮旭脚下。
    他拼命想逃,可血红的河水却掀起一阵浪潮朝他兜头而来。
    喻淮旭猛然一声尖叫,倏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水蓝绣花床帐。
    碧芜就听得一阵喊声,抬眼看去,便见旭儿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忙一把将旭儿抱起来,胸口酸涩与欣喜交融,一双哭肿了的眼睛又忍不住闪现泪光。
    “旭儿,旭儿……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喻淮旭靠在母亲的肩头,想到梦中的一幕,仍有些心有余悸,或是想宣泄那个可怕的梦带给他的恐惧,他忍不住张开嘴放声啼哭起来。
    “不哭了,不哭了。”碧芜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孩子,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见高热终是退下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听见动静的钱嬷嬷等人闻声跑进来,见此一幕亦不由得纷纷露出欣喜的笑。
    小公子自昨夜昏迷到现在已过去了五六个时辰了,孟太医说当是风寒所致不错,但孩子太小,烧得又厉害,若能及时退热应当不会有事,可就怕烧得久了再也醒不过来。
    孟太医开的药他们给强喂下去了些,剩下的便只能听天由命。
    他们轮番伺候了一夜,隔一会儿便给擦身换额上的凉帕子,可直等到天亮都不见小公子有苏醒的痕迹,看着小公子愈发苍白的面色,众人原都生了些不好的念头,但此时见小公子醒过来,都不由得高兴地暗暗抹起了眼泪。
    喻淮旭渐渐止了啼哭,却一直抱着母亲的脖颈不肯放,如今的他蓦然觉得,当一个孩子肆意在父母怀中撒娇似乎也不错。
    少顷,他就听一声“见过王爷”,懒懒抬眼看去,便见他父皇疾步踏进来,在瞥见苏醒的他后,面上的担忧退去,眉宇舒展了几分。
    梦中的场景再次闪现,看着眼前尚且气宇轩昂,丰神俊朗的父皇,喻淮旭忍不住伸出手,“爹,抱,抱……”
    誉王稍愣了一下,自上一回元宵宫宴后,任凭他怎么哄,这小子都再未喊过他一声,没想到这次昏迷醒来,却是主动喊他,甚至让他抱。
    他阔步上前,一把将旭儿抱起来,便见旭儿一下抱住他的脖颈,小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又哑着嗓子唤了声“爹”。
    这声爹里带着些许哭过后的鼻音,入在誉王耳中,生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用大掌轻轻拍了拍旭儿的后背,低低“嗯”了一声,“爹在。”
    喻淮旭抽了抽鼻子,将脑袋靠在他家父皇的肩上,蓦然安心了许多。
    没错,梦只是梦罢了,如今他父皇好好地在他面前,那些可怕的事都当不得真。
    看着眼前二人父子情深的模样,碧芜抿了抿唇,心下颇有些复杂,须臾,便见誉王转过身道:“旭儿既已醒了,王妃便去歇息一会儿吧,守了一夜,想必也很累了。”
    “臣妾不累。”碧芜顶着眼底一片青黑,面色疲惫地强撑道,“殿下昨晚亦是一夜未眠,还是殿下去歇息一会儿吧。”
    她伸手想去抱旭儿,却见誉王一个侧身,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她,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他怀中的旭儿已先道:“娘……睡……睡……”
    誉王唇角微抿,“旭儿都这么说了,王妃便去歇息吧,歇息好了才能继续照顾旭儿不是。”
    碧芜闻言,觉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原本旭儿不醒,她整个人都紧绷着,哪里有什么睡觉的心思,可如今见旭儿醒来,似是好了许多,困意便若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着实是熬不住了。
    她福了福身道:“那臣妾便先下去歇息了。”
    誉王微微颔首,目送碧芜离开,方想将怀中的旭儿重新放回床榻上,便觉衣襟被扯了扯,旭儿昂着脑袋道:“爹,饿,饿……”
    见怀中的孩子眨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看着他,誉王虽觉得他今日热情地有些过分,但也没想太多,点头笑道:“好,爹这就吩咐人去取。”
    旭儿生病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宫里,永安帝听闻此事担忧不已,孩子长到这般年纪,正是最怕生病夭折的时候,宫中不知道有多少年幼夭折而没有序齿的皇子和公主。
    他吩咐李意带着太医院院正再给旭儿好生瞧一瞧,诊过脉后确认没大碍,李意才留下那些赏赐,同院正一道回宫去了,没多久,太后、萧老夫人也接连派人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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