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页
丛京暂时被停了工作,因为这件举报在总部影响很大,有人要来核实,如果事情确定,她不仅要罚款,往后个人在行业的信誉也会受影响。
知道这些时丛京就在Eric办公室,她吸了口气,说:“我没有。如果是那个叫汤旭的,也不算吧,我没有和他联系过,他也不算重要客户。”
Eric低着头,说:“确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同行,也可能是别组的人恶意的,毕竟你是新人,上来那么高的起点又去奢侈品秀场,很多人眼红的。”
Eric本就看她有潜力,想花心思捧的,没想到碰着这么个坎。
“要是这种事被核实,哪怕你以后去别的地方人家公司也会忌惮你会不会做什么违规操作。这样吧,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去争取一下,尽量证明你清白。”
丛京只能说:“行。”
停一段时间工作,也没事,最差也不过是丢饭碗,以后艰难点。
Eric安慰她:“没事的,最快下个月就能恢复。”
丛京回去了,工作上没了什么事,大多就会去看景铄。
景铄要赚钱也不容易,驻唱要熬夜,赚得多但也辛苦,都是晚上过去凌晨才能走,他要抽空去照顾爸妈,还得做自己的歌,压力非常大。
他经常焦虑,亢奋,情绪低落,难受的时候抓过自己的头发,对着麦克风痛哭过。
丛京就有过半夜接到他电话的经历,当时的景铄情绪难捱地和她说话,丛京特别怕他这样下去会抑郁,所以尽可能地陪陪他。
六月,这几天城市一直在下雨,天空笼罩在一片雾蒙蒙里。
快晚六点,丛京知道景铄应该刚到酒吧,准备买份饭过去给他,结果撑着伞刚出门就接到了电话。
电话里的人说:“你是景铄朋友吗?他在酒吧跟人打架拦不住,你快过来一趟吧,不然事情严重了就不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丛京手都抖了下。
她连忙过去,打了的士下车时雨下得大了,砸在寂寥的马路石板上,像是要把人都给压倒。
丛京的裙子都沾了水,没到地方时就看到酒吧门口跟人拎着衣服的景铄,周围还有好几个人劝架。
景铄抓着对方衣领不肯松,仰头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对方也是一米八几的男人,不甘示弱地回:“我说你该死,你妈也是,我就说了,怎么了?”
景铄气极了,差点要动手的架势。
丛京顾不上还在下雨,丢下伞冲过去就拉住两人劝架:“先停停,有什么事好商量,好好商量,行吗?”
对方瞧是一个小姑娘,压着火气也就没说什么。
但还是不甘心地看了景铄一眼。
“我就是一开始开玩笑地说了他妈一嘴,他就发了脾气,哪有这样开不起玩笑的。这两天我们老板也是体谅他,两天的场可是都给他的,可是总得给别人一点机会吧,在座谁不是搞音乐的,大家都做原创,都有梦想,谁没有压力,就他一人有点事就得别人全让着他吗?”
丛京了解了原委,没办法,只能拉着景铄,低头给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他最近状态确实有点不好,要是哪里惹了大家的,还希望见谅。”
对方看着眼眶泛红不吭声的景铄,又笑:“道过歉也就算了,不过现在倒好,他惹事,以后这儿可就别想来了。有人下了通知,就不许他来,要赚钱啊?别想了。”
人群渐渐散了,大家都扭头进去。丛京和他站在廊檐外,连淋在身上的雨水也没有心情去管。
丛京有点不敢相信。
望向景铄,他只是颓废地望着一处发呆,良久没有说话。
丛京白着嘴唇问:“为什么?你也不是脾气不好的人,为什么突然就要在外面发脾气。”
景铄像是才回神地,说:“他骂我妈。他明明知道我的事的,他是故意的。”
了解后,丛京只是低下头,有点艰难地安慰:“没事的,会好的。别人这样,那就不要再来了,不要理这样的人。”
可是景铄没有动,他慢慢抬眼,眼眶忽而全部浸红。
“丛京,我妈妈……确诊癌晚期了。”
说完这句话,眼泪终是夹杂着雨水顺脸颊滑落。
她没见过那样离经叛道的少年哭过的样子,那个在校园里那么肆意轻狂的,此刻却在她面前那么无助。
她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曾经的她。
丛京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她伸手抱住了他,手覆在他头发上,安抚的,轻慰地说:“没事的,会好的,都会好的。”
他们站在雨中,无助相拥。
大雨倾盆,浸湿他们的衣服,雨水冲刷着城市,也打在车窗玻璃上,路边的车疾驰,溅起水花无数。
路边,静停许久的黑色轿车。
和他们截然不同的世界。
驾驶座上的人出声,说:“感觉他们挺难的,沈先生,我们真的……不去帮帮吗。”
丛京穿得那么单薄,雨水都快把她淋透了。
沈知聿坐在后座,没有抬头,只是,动作缓慢地轻擦着手中的镜片。
看似清风霁月,却又处处充满病态。
“急什么。”
他弯着唇,淡声说。
“丛京在外面过得太好了,总要感受一下社会的险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