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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她的眼神逐渐透出一丝狠戾,咬牙道:如果真把那个土狼崽子惹急了,举全国兵力与东胡决一死战,待他领军亲征之时,左贤王、朴须族定会和东胡王庭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再加上呼衍部保留下的部分兵力加持,杀了他便如囊中取物,易如反掌。我倒不怕他不给那片瓯脱地,只怕他不入这个套!
    东胡王这才喝下那卮酒,凑到呼衍黎跟前,试探道:左贤王当真要反?
    呼衍黎笃定点头:千真万确。大王,只是他的女儿现在你手里,我今日刚去看了她,病得似是又重了些,得赶紧寻个好点的巫医给她治病要紧!
    东胡王经呼衍黎提醒,才想起自己后帐还有个被他从匈奴要来的阏氏,连连应道:一定一定,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
    哲芝自从来到东胡,侍寝一晚之后便一病不起,断断续续地发着低烧,连续两个多月不见好,人蔫蔫的没精打采,也从不出帐,眼见着人一日日的瘦下去。呼衍黎心下着急,每每与雕陶书信,怕她担心多疑,只说哲芝一切都好,故而雕陶和左贤王至今仍不知哲芝得病一事。
    不过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左贤王和雕陶早晚要和女儿相见,到那如果时哲芝还不见好,她这个当姑姑的难辞其咎。
    因而眼下最棘手的,是赶紧医好哲芝的病。
    这边正想着,帐外忽然连滚带爬冲进来一名溅满鲜血的士卒,大喊着:大王,有人偷袭!便登时昏了过去。
    胡笳声骤停,帐内乐妓发出一阵惨叫,东胡王大惊,取出帐上弯刀,蹙眉问呼衍黎:怎么回事?
    呼衍黎哪里知道,茫然地摇了摇头,盯着地上已然断气的小卒,满脸惊恐道:臣妾不知啊大王!
    帐内一时静得诡异,终于隐隐听见帐外似山崩地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正朝这个方向席卷而来。
    东胡王根本来不及细想,命阿伊古速招左右大将领军应战,自己披上大氅,提着弯刀,奔出了王帐。
    只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在他还等着单于庭传回好消息的时候,冒顿已领军一路如震电过境,摧毁了东胡哨所的军事传递中枢,留拓陀和兰儋领左右路军在后方搏杀,自己率领的中路军犹如离弦的箭矢,飞速直向东胡王庭这个靶心射来,不足十日已长驱直入,于这个夜晚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东胡王庭。
    先遣精锐没有骑马,借由夜色混进安扎在王庭外的戍卫军营,围着营帐倾倒石漆,迅速点燃,趁军营忙于救火之际,冒顿率后续主力从天而降,一举歼灭戍守主力。
    如梦初醒的东胡千骑长这才想起要向东胡王报信,怎奈还未翻身上马,便被冒顿用鸣镝射死,待到小卒拼命逃入王庭报信时,冒顿的万骑已如铁桶一般将东胡王庭重重包围,只待最后这一刻的围猎。
    东胡王飞奔上马,远看簇簇火把之下,冰封千里的饶乐水已成蜿蜒血河,然而放眼王庭四周,竟无一兵一卒。
    究竟是何人,能似拥有神力,完成如此诡异的偷袭?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忽听得西边密林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啸鸣之声,紧接着,无数箭矢如箭雨一般,从天上密集落下,只听得一声声啸鸣过后,身边侍卫接连传来中箭的闷响,不等痛呼出声,便倒于马下。
    东胡王大惊失色,掉转马头朝东边红山而去,结果未待他策马来到山脚,已有一支黑衣骑兵从山上冲了下来,速度之快,如一群来自鬼蜮的死士,眨眼间已将他连同身边不足百骑团团包围。
    直到此刻,东胡王才看见那骑兵高举的虎头太阳旗。
    认出了此刻骑在马上,正一步步向他逼近的年轻将领,是他意欲取而代之的匈奴王冒顿。
    这怎么可能!
    他的使者此刻应该还在单于庭,这个冒顿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千里奔袭,杀入他的王庭!
    可这一切都是真的!看看已经被他屠为人间炼狱的王庭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因他的过分轻敌,给了他长驱直入的机会,如今再想翻盘,已绝无可能了!
    都怪那该死的呼衍黎,一刻之前还在对他说什么里应外合之事。不对,莫不是呼衍黎本就是冒顿派来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一次次给他出主意,之后串通冒顿做戏,故意叫他放松戒备,以助匈奴王完成这次突袭?!
    想到这里,东胡王怒极攻心,口中登时喷出一口鲜血,厉呵道:冒顿,你个狗娘养的杂种!本王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鸣镝声起,匈奴王手举弯弓,不多一句废话,仅用一声清脆的啸鸣结束了东胡王的攻讦谩骂。
    身边,无数箭矢同朝这一方向射来,东胡王连同他胯/下战马瞬间被射成筛漏,齐齐栽倒在了雪地里。
    匈奴王冷眼扫过瘫软在地上的那堆肉酱,命左右:割了他的项上人头,包上牛皮做夜壶!
    自东胡王离开后,呼衍黎魂不守舍地呆在王帐里,不多时,忽然听到了鸣镝声。
    她瞪着惊恐的眼,竖耳再听,是的,那是曾经杀了她的哥哥呼衍逐侯,也差点要了她的命的死亡的声音,她不可能听错。
    是冒顿来了!
    先于雕陶的信,左贤王的举事,东胡王的侵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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