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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雕陶阏氏的父亲卢屠王朴须猷先逝,她的四个弟弟在父亲的葬礼上大打出手,以老三朴须怛被次子朴须勒杀死为代价,最终由长子朴须訇袭王位,真真应了那句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处理完父亲的丧事,朴须雕陶寒着一颗心刚回到单于庭,便得知冒顿以放弃王位为代价,已向头曼求取了兰佩。次日受伊丹珠之邀,她在银帐中见到了许久不见,正在筹备大婚事宜的兰佩。
    不知怎地,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正发生在单于庭的一切,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眼前那个几乎和她来自中原的狐媚母阏氏长得一模一样的兰佩,娇小依旧的身躯中似乎积聚了令人生怖的力量。
    那件曾经被她施以巫术的婚服,几经辗转,最终还是挂在了帐中的施枷上,只是这一次是在伊丹珠的胁迫下,穿到了准新娘的身上。
    愚蠢至极的伊丹珠,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好在她的夫君平日里虽碌碌无为,关键时刻为了保命,脑子倒是清醒,一早便向冒顿表明了心意,取得了新单于的信任。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冒顿自立为单于的当晚,有多少人正因为恐惧而无法入眠,又有多少人正因为愚忠而丢了性命的时候,她无意间听说,自己的夫君原来竟和伊丹珠有一腿!
    就在她父亲病重期间,她忙于照顾病榻上的父亲,应付朴须族的内讧之时,他的好夫君居然在和自己的嫂嫂夜夜偷欢,密谋杀了如今的大单于冒顿!
    将这一消息透给她的人没有告知姓名,最后提醒她,伊丹珠的哥哥渠弛现仍在挛鞮绛宾的麾下任职,此人不除,昆邪王便时刻处于危险之中,而身为昆邪王的大阏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告密的人匆匆把话说完,便隐入了黑夜之中,雕陶孤零零站在单于庭的草场上,因心脏的抽缩麻痹,全身冰凉,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跌落在地。
    哀,莫大过于心死。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心死,可当她真正面对生的渴望时,才知道什么叫心如死藁。
    自小生在衰微的王室之家,历经了这么些年的历练,她其实已经猜出前来向她告密的幕后主使会是谁
    这不过是那初登王位的大单于一次轻轻的敲打,除了借她的手斩草除根,还要借机告诉她,管好自家帐中那个混账,如今留着他的一条狗命,已是大单于格外开恩。
    雕陶吓得哪里还有心思睡觉,思来想去,她根本指望不上那个已经一条腿踏入了鬼门关的夫君,事到如今,她不得不亲自下手,向大单于表明忠心。
    只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待她前去拿人时,渠弛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此后几日,她几乎是倾尽了多年积攒的全力,一直在暗中追捕渠弛,直到今晚终于取到他的项上人头,拎进了绛宾的王帐。
    看见她那位刀已然架在了脖子上,还浑然不觉,仍在醉生梦死的夫君,雕陶气得直接将人头扔了过去,吓得床榻上衣衫不整的侍奴一声惊叫,紧接着,那女人便和渠弛落得了一个下场,在雕陶自帷帐旁抽出的径路刀下,人头落地,同渠弛死不瞑目的脑袋凑成了一对。
    你这个毒妇!
    绛宾瞪凸着眼珠子,上来就要夺雕陶手里的径路刀,谁知雕陶不仅不躲,竟挥起手中的刀向他而来。
    是!我是毒妇!还是个瞎了眼的毒妇!
    她边喊边举着刀冲绛宾一通乱挥,绛宾左右避闪间胳膊挂了彩,看见自己的血,他方才明白大阏氏是报着和自己同归于尽的目的来真的,不禁恼羞成怒,抽出帐上的皮鞭,朝雕陶狠狠抽了过去。
    鞭子不偏不倚,正抽中雕陶握刀的手臂,雕陶吃痛手一松,径路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解除了这个疯女人的武装,绛宾登时转守为攻,接连对着雕陶又是两鞭子抽去,手中力道毫不怜惜留情。
    雕陶在一阵痛呼中尖叫道:蠢货,你倒是先看看那是谁的人头!
    绛宾闻言一愣,手上的动作当真停了下来,下意识对着那披头散发的人头看了一眼,一时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雕陶冷哼一声,这才慢悠悠地踱到他身边,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道:你和伊丹珠的那些破事,大单于都知道,大单于还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若说你当真全无反意,为何还一直留着伊丹珠的哥哥在自己手下?
    绛宾的后脊梁瞬间蹿上一阵凉意,不敢置信地又对着那个人头看了两眼,难怪,难怪他刚刚觉得那人面熟,原来竟是长得有点像伊丹珠。
    当初伊丹珠磨他,要将自己的哥哥从休屠王那里调到他的营中,他几乎连想都不曾想便应了,那会没过脑的事,之后也不曾上心,这甚至是他第一次见到渠弛。
    已然成了雕陶的刀下鬼。
    他以为,自己和伊丹珠的事已经全部向冒顿坦白,颇有点牺牲了他的色相替冒顿当了次匈奴间的意思,冒顿对他必是完全信任,绝不会再去深究他的内心是否曾在伊丹珠的□□之下产生过摇摆。
    而伊丹珠当年塞给他的那个胞弟,早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忘了个干净。
    你背着我和伊丹珠鬼混,这笔账我暂且先不与你算,可你自己活腻了,做什么拉着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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