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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安平重重地叹了口气。
而安华,听完这一段后,心里就有了个猜测。
难道,这里面是有什么秘密?不知道内情的安国强听到这儿,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安平重重点头:对,里面有问题。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同在一个公社那么多年,各个生产大队是什么水平,大家都熟悉。我们七个减产的大队一碰头,就发现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之处。
安华见对方停顿了下来,就插了句:七个生产大队,去年领到的化肥份额都减少了吧!
安平赞许地看了一眼安华,肯定道:对,我们七个大队的化肥份额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少。我们红棉大队还算好的。就隔壁红云大队,他们主要是种棉花的。结果,肥料份额减少后,去年的棉花减产不少。本来往年靠着棉花可以跟纺织厂那边换回来不少粮票跟钱的。今年这个样子,他们怕是要勒紧裤腰带过一年了。
那你的意思是,那些减少的化肥份额,是到了那三个增产的生产大队里面吗?
听到安华的问话,安平点头:虽然咱们都没有办法证明这个,但是一个公社的,就他们三个生产大队增产,而剩下七个生产大队减产,你说可能吗?
确实是不可能!
同一方水土,产量不会差别很大。除非有外力的干扰。而在这个年代,能够干扰粮食产量的因素太少。少到连排除法都用不上,安华就可以确定原因肯定是化肥。
知道安国强跟安华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安平这才继续:所以,我们当时就联合起来直接找到了公社主任,想要个说法。总不能被人打了,还不能问个原因吧!这化肥份额,说到底就是公社决定的。
安华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第一次去公社要说法,肯定不成功。
没错,我们去找那新来的赖主任要说法。当时就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那时候已经快要过年了。最后,我们寻思着等过完年后,我们别的也不干,就天天去公社蹲着。既然这公社主任不肯公开去年分到公社的化肥总量,也不肯告诉我们每个生产大队分到的化肥数量。那我们就自己来看。看看今年市里面分下来多少化肥。
听到这儿,安华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你是过来想打听我们运输队前几天给红山公社送了多少化肥吧!
听见安华这么直接的问题,安平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坚定地点头。
是的,前几天我们蹲在公社办公室附近,就看到有货车过来公社送化肥。那时候,我们还天真地过去找公社主任,想问他今年的化肥怎么分配。结果,对方说这个不是我们老农民可以打听的。要是想胡搅蛮缠,他就把今年分给大队的份额减少。当时他这一威胁,有些老伙计就退缩了。
可不就是退缩,大家都怕这个可以决定他们未来一整年粮食产量的公社主任。
所以,这就是你隔了几天才过来的原因吗?当时去送化肥的司机里面,就有我一个。不过,我离开的时候,你们不是有人去到公社的仓库门口吗?后来你们没有其他行动?
安平一听那天去送化肥的司机里面,居然有安华。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太好了!要早知道那天去送化肥的是你,我们就不用想那么多天了。
说着,安平站在原地团团转了好一会儿:安华,你现在能告诉我,当时送到我们公社的化肥,一共有多少?
这又不是什么重要机密消息,当然可以告诉他。
一共是2万公斤,500袋尿素。
我就知道化肥的量不会太少的。安平说完,双手狠狠搓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才回答安华刚刚那个问题:那天我们去到仓库时候,也没想着干什么。我们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当时只是想着,既然公社主任不肯给我们交个底。我们就用最笨的办法,蹲在那等着。他们总不能一直不开仓库,一直不发放化肥的。仓库的门只要开了,我们就进去数一数,就知道有多少化肥了。到时候盯着这公社主任,看看到底怎么分配化肥。
安华听到这里,心里有股酸酸的感觉。
这些生产队的村民,虽然都长得高大强壮,平时凶巴巴的样子。但是大家都严格遵守规矩。即使受到不公平对待,也不敢闹出什么事情。遇到那样不讲究的公社主任,也只会用最笨的方法来应对。
你们就不怕最后那主任被逼急了,把分给大队的化肥份额减少?
安平摇摇头:再怕也没用,我更怕今年大队的收成再不好,大家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透露出安平这个大队长的责任心。
安华也明白对方找过来的另一个请求了。
只是,他们安家虽然在市里当货车司机。但是,说到底,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还真不认识什么领导。
安国强眼角余光看到女儿皱紧了的眉头,心里也是沉甸甸的。毕竟,红棉大队也是自己生活了18年的地方。那里有些人对他不好,但也有很多帮助过他的人。只是,找领导这种事情,他还真帮不上忙。
安平充满希望地看看安国强,又看看安华。在他看来,整个红棉大队最出息的人就是眼前的父女俩了。至于安金这个所谓娶了城里人的。在他们这些老农民的眼中,那就是个吃软饭的。而且自己吃软饭还不算,把一家人都弄到城里吃软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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