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林路路心虚道。
    塞巴斯蒂安眯起眼睛。敷衍的回答显然不能令他信服，她正准备接受追问的时候，他身侧的男人却严肃地打断了他们。
    “首领，该出发了。”
    林路路顺势看向那个男人，只见他身材健硕，一头金发，皮肤是小麦色的。五官虽英俊立体，表情却非常冷漠。感受到她的视线时，他面无表情地盯住她。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如果说塞巴斯蒂安给人的感觉是上位者的强势，那么这个男人则更像冷酷无情的审判者。即便不晓得自己犯了什么罪，在他的眼神下也不由得腿脚发软。
    “出…出发？你要去哪里？”她本能地往塞巴斯蒂安身边凑近，抓着他的手臂。
    倘若塞巴斯蒂安跟当初的泽维尔一样离开，那么她将再次面对死局。
    不，情况会更糟糕。
    城堡的环境至少她还熟悉些，也有艾莉莎的帮助。这鬼地方则像是阴暗的迷宫，哪怕她再有本事，恐怕也逃不出去。
    塞巴斯蒂安低头瞥了一眼她紧抓住他的手，没说什么。他向男人和老侍女使了个眼色，等两人点头离开，消失在洞穴幽深的尽头，他才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你怕高吗？”他皱眉问道。
    林路路没明白他的意思，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塞巴斯蒂安就伸手将她搂了过来。她闷头砸在男人如铁一般坚硬的胸口。
    “怕就闭上眼睛。”他这样说。
    如果说从前许下的愿望里有哪个是林路路后悔实现的，那么一定就是“会飞”的能力。
    小时候她看过的动画片里，拥有翅膀的精灵将受难的村民护在羽翼之下，穿梭在洁白的云层间，看上去非常梦幻。然而等她亲身体会到的时候，才晓得受制于地心引力的人类根本无法驾驭飞翔这件事。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她吓得整个人不敢动弹，唯有手臂本能地箍紧男人的腰。
    只一瞬间，呼啸的风从耳边划过。漆黑的云层遮天蔽日，除了眼前的塞巴斯蒂安，她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连他们是怎么离开洞穴的也无法分辨。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焦味，好像炙烤过头的炭火。
    林路路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现在即便塞巴斯蒂安说去的是地狱，她也不会感到奇怪。
    飞行的高度不断上升，耳朵的负压也愈发明显，她艰难地吞咽着唾沫。四周的黑雾渐渐淡了一些，眼睛的余光里可以隐约看到山脉的形状。
    只不过她并不能断定那是山。
    因为她从未见过通体漆黑的山，好像一个剪影，了无生气地静默在那里。
    又飞了不知多久，眼前重新聚拢起雾气，只不过这一次是白色的。水汽蒙上来，酸涩得让她睁不开眼。闭上眼大约几分钟后，他们停了下来。
    降落的地方是一处缓坡，再往前则是悬崖。经过刚才的飞行，林路路手脚发软，像只树袋熊那样从男人身上滑下来。塞巴斯蒂安沉默地扫了她一眼，索性拦腰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向后。
    林路路没有来得及害羞，因为她为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事物感到震惊。
    地上是一具尸体。
    龙的尸体。
    准确来说，是半龙。躯干保留着人的样子，脊背上的翅膀却被折断。地面是漆黑的沙石，看不到血迹，但空气里散着一股铁锈味。更为怪异的是，这只龙被摆成了奇怪的姿势，弯曲并拢，手臂死死向前抱住小腿胫骨，宛如婴儿在母亲肚子里的姿势。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尸体忽然像失了力那样往侧边倾倒。原本埋在膝间的面庞暴露出来，林路路忍不住去看，霎时间吓得脸色发白。
    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眼睛是紧闭着的，嘴巴却肆意地咧开，露出狰狞的尖牙。
    而脸颊的两侧印着纯黑色的符号，像两个酒窝那样凹陷进去。
    符号的样式有些熟悉，她应当在哪里见过，可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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