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余青和陈媛的带教律师何成就找了他俩。
何成原本是在家top级的律所里当着合伙人,在整个南城的律师圈也算是有些名气。事业顺利,情场得意。只是不知怎么的放弃了晋升高级合伙人的机会,一拍脑门跑出来自己创业。
何成看着约是三十多将近四十的年纪,戴着副黑框眼镜,T型偏胖,见着余青和陈媛两个,却没有什么大律师的架子,开口先是句寒暄:“卷宗也看了快一周了,理得怎么样了?”
余青回答:“我这边差不多了。”
陈媛看了余青一眼,飞快的补充,语速很快:“谢师兄让我们好好看看卷宗里面的细节,学学法言法语,熟悉熟悉法律文书,看了几天感觉心里有普了点。不过我看我这边的案子基本都是何律做的,真是厉害。”陈媛本就俏皮,这话说着也不会叫人难受,反倒是听起来觉得欢快。
果然,何成听完笑了笑,倒不是因为这小姑娘的拍马P,着实是他从业这么多年,很少见到这么活泼又不乏灵气的学生。
陈媛的家境很好,家里也有不少亲戚是在法律界的,以她家中的人脉,完全可以将她安排进个大所实习。所以,她当时选了至衡也是稍稍出乎了何成的意料。
不过,比起陈媛,何成对余青的兴趣更大。余青的成绩和资质都不用多说,让何成意外的是余青身上那种不该是在他这个年纪的冷漠。当律师的,总会见着各式各样的案子,新入行的甚至入行几年的都不乏会被情绪左右。他才刚刚成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会让他变成今天这样。
不过无论如何,这俩在何成心里都是律师的好苗子,一冷一热,刚好凑成一对。虽然大概率至衡只是余青和陈媛的跳板,但若有机会,何成还是想来培养培养,点拨一下。
“有个案子给你俩跟一下。我简单说下情况,委托人叫江珂,是滨江大学的学生,”何成边说,边把材料递给了他们,“委托人在去年6月份跟秦正威开始了恋爱关系,恋爱间遭受了秦正威长期的PUA,并期间可能遭遇诈骗。”你们找个时间跟委托人见一下,了解一下情况。
“那委托人的诉求呢?”陈媛追问道。
“是立案吧。”余青说。这种案件警方大多不会立案调查,尤其是涉及到恋爱期间的经济纠纷问题,带有欺骗X质的恋爱骗局普遍难以取证,查办这种案件对于司法机关来说也是纠结又棘手。警方不立案,又何谈之后的那些。
“只是立案?律师费也不便宜啊,哪有人这么傻的,又被骗又.....”陈媛越说声音越小,她心里也是没底,又看向何律,希望何成能给出个靠谱点的答案。
何成喝了口咖啡,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给了句:“先去跟委托人见见吧。”
余青和陈媛回了工位上。他心里多少有些波动,他确实没想过何成真会让他们两个实习生去经手案件。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材料,里面大多是江珂提供的跟秦正威的聊天记录截图。
男方言语强势,都是些命令的语句,其中更不乏什么“母狗”、“下贱”等等的词汇,可女方对这些词语似乎并不介意,任着男方用着各种W言Hui语羞辱,甚至在此期间还在不停的道歉。
余青心里莫名的有种既视感,这感觉悄悄地进到他身体里,还未等扩散就被陈媛一声“我靠”给冲淡了。
陈媛回了工位后也在看着聊天记录,才单单两眼就没忍住的爆了句粗口,她探过头对余青道:“这男的也太贱了,你说这傻妹妹怎么就突然觉醒了,发现自己被骗了?你晚上有空吗,我约下她。”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一方面也是这是她经手的第一个案子,另一方面,是真的想救人于水火,为江珂打抱不平。
尤其是近几年PUA的事件被曝光的越来越多,可在法律上却没有太过清晰的规定来约束,反倒是让这些社会蛀虫钻了空子。网络上越是曝光,越是传播,线下的PUA培训班就越是猖獗。
“嗯。”余青应了句,打开了文档,开始整理要了解的问题。
陈媛见着余青这么冷淡,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在她眼里,任谁看着这种案子,多少都得有点情绪。
这人,职场PUA一绝。
陈媛拨过江珂留在材料上的电话,等了几分钟,等来的是句机械的“无人接通”的语音。她砸了咂嘴,不死心的又拨了一次,依旧是无人接听。
她想了想,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被这么一弄,陈媛心里的情绪也平淡了大半,反正是暂时联系不上,她又继续去翻案卷,还有个小半没有整理。
过了会,她心里想着有些过意不去,从那叠卷宗里把头抬起,对着余青道:“委托人不接电话,联系上了再告诉你。”
“好。”余青闷声回应,她早想着余青就是这副反应,也没奢望这人能有多热情。
也就短短几天,她就习惯了余青的这种要死不死的态度。她又想到江珂,大半年的时间,可能也是这么习惯着习惯着就过去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局中却不知情。
想到这,陈媛叹了口气,可怜又无奈,把头又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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