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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两条分叉路,宽而望不到尽头,林风飒飒,林灿轻装简行,跪下来郑重其事地给季晓光和沈连庭磕了三个头。
季晓光知道他非磕不可,没有阻止,看他起身后,迎着一股子风浪,道:“保重。”
林灿目光坚毅,笑道:“后会有期。”
风起云涌,吹乱了他的头发,季晓光拢了拢外袍,目送那消瘦的身形远去。
季晓光没有站太久,因为还要赶路,他不想让沈连庭等。
沈连庭跳上马车,伸出一只手:“若累了便再休息会儿。”
季晓光错开他的手,自己费力地爬上来:“不累,走吧。”
他不想矫情,有些事也不必让沈连庭迁就他。
沈连庭悬着那只手,看他进到马车里,神色黯淡地放下帘子,没进去。
车夫只送到城外,往下的路程须有人来赶马车,沈连庭亲自早操纵缰绳,等到下一个驿站才停下。
这时枭鸟现身,后面跟着白影:“殿下,一切安排妥当。”
沈连庭“嗯”了声,见季晓光还未出来,轻声唤他:“晓光,出来吧。”
无人应答,沈连庭打帘向里面瞧,马车里厚厚地铺了层绒垫,季晓光蜷缩着身子,歪着头,睡的正香。
沈连庭轻手轻脚地将他打横抱出来,季晓光似闻到了熟悉的沉香味,哼哼了两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沈连庭紧紧手臂,抱着他走了两步,顿下脚,回头对白影道:“待会儿晓光问起,就说是你抱他进去的。”
白影颔首称是。
【作者有话说】:回去了,在等他们……
第六十五章 这都什么玩意儿
季晓光放下帷帽,仰视高耸的剑雨台,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沈连庭站在他身后,凝望着这里虚幻飘渺在亭台楼阁,似在云端,若有所思似垂眼:“走吧。”
季晓光见枭鸟跟在一旁,忍不住问:“白影呢?”
走这一路他只见了白影一面,在马车里睡着还是白影把他抱进驿站的,都没问问他伤势怎么样了。
他很怕沈连庭又把白影调走,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沈连庭与他对视:“他先一步回去安顿。”
季晓光飞快地别开眼,喏喏地点了点头。
因为那晚的事,季晓光总怕和他独处,虽然沈连庭看起来像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但季晓光能感觉到两人间微妙的变化。
这次离开一月有余,霄云山上丝毫未变,季晓光刚回到沈连庭在这里的院子,还没歇口气,老远就看见飞奴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晓光!”飞奴想抱抱他,但因为沈连庭在场讪讪地收回手。
枭鸟和沈连庭低声说了什么,沈连庭交代完琐事,留下句“还有事”就走了。
季晓光拉着飞奴看了看,他还是原来样子,只不过似乎比从前更清瘦,身上常服穿的松松垮垮。
弹指之间,季晓光又回到了这间暖阁,但发觉一切都变得很陌生,他心里苦笑着想,可能是心境不同了吧。
他在屋里坐了会儿,飞奴正给他张罗吃的用的,季晓光笑笑:“住不了多久,你坐下来歇会儿。”
飞奴想想也是:“那你总要把这身衣裳换了吧?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先把衣服脱了。”
季晓光站起身解开腰上的玉带,飞奴帮他脱佩饰,灵巧地解开锦条,想把黄栌色的乾坤袋放在案上。
“等等!”季晓光徒然顿住。
看着乾坤袋,他的脑袋仿佛被狠敲了下,飞快地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眼睛睁的老大。
飞奴不明就里,看他一副悚然的样子,推了推他:“晓光你怎么了?晓光?”
季晓光头皮都要炸了,整个人瞬间变方。
书!沈连庭给他的书!他母亲留给他都书啊!他居然忘了从许自盈那里要回来!
失恋太可怕了,他再也不要失恋了,季晓光欲哭无泪,这可怎么办才好。
飞奴把他张大的嘴巴归位,喊他:“晓光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还是中毒了?”
季晓光从死机中缓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急忙问:“沈连庭呢?他现在在哪?”
飞奴道:“殿下他,他应该在主屋的前厅。”
季晓光二话不说往外走:“我找他有事。”
明明知道那书对于沈连庭是重要的东西,是母亲的遗物也毫不吝惜地交给他保管。
愧疚和不安一涌而上,季晓光快步疾行,他怎么能忘了呢?
飞奴在后面追出来,想拉住他:“晓光!待会再去,快回来!”
可季晓光怎能听得进去,跑过两个拱门,上了几阶石阶,前厅的大门未关,他抬脚跨了进去。
“沈连庭!我……”
满腔的话语戛然而止,喉咙像被堵住般,他晃晃悠悠地连退了几步。
光线将屋里照的很亮,他分毫不差看见方映清和沈连庭靠的极近。
两人是面对的,只能看到沈连庭的挺直的背,方映清正笑着抬头同他说着什么,沈连庭并没有躲开。
季晓光“咣当”一声撞在门框上,嘴唇发颤。
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方映清含情的眼睛,越过沈连庭的肩膀,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季晓光的心仿佛被高高的抛起,而又极快地落下,然后坠入深不见底的海底,冰凉而又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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