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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被摸头,叶柏连欲拒还迎的想法都没有了。他的唇角高高翘起,面上尽是欣喜。
嘿嘿,阿姐摸我的头哎!
若不是他还顾及在外的仪态,只怕方才会直接顺从本心,用头顶去蹭一蹭孟桑暖和的手掌心。
不过,叶柏心里惦记着谢青章的事,并没有放任自己沉溺在有阿姐疼的欢喜之中。
小郎君轻咳一声,又朝着孟桑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问:“如今你也晓得了谢司业的心意,打算怎么办?”
他睁大双眼盯着孟桑,无比紧张地问:“桑桑你不会真的要与谢司业在一起吧?”
听了这般直白的一问,孟桑顿了下,随后莞尔一笑:“暂且不会,我还没想好。”
闻言,叶柏先是心下一安,旋即就听出其中的漏洞,皱起小眉毛:“桑桑,你多说了一个‘暂且’。岂不是代表了,你现下对谢司业也存了些……”
叶柏说不下去了,绝望得像是天都要塌下来了,忍不住愤愤道:“谢司业真是烦人,干嘛与我抢阿姐啊!”
他一提起谢青章,就是一副瞧不上的别扭模样,显然极其不待见对方。
看着小表弟的脸上写满了伤心,孟桑却莫名想笑。不过她到底有几分眼力见,晓得此时不能火上浇油,所以用尽全力憋笑。
好在叶柏还记得自己待会儿要去讲堂,留给他们说话的工夫不多了。故而他郁闷了一会儿,就闷闷不乐地将谢青章抛到脑后,然后问起旁的事来。
“那你为何一开始不相认呢?”叶柏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面上既有忐忑,也有隐约的了然,“是因为阿翁与姑姑不合?”
既然眼下已经说出身世,孟桑也不欲再瞒着他。
顾及到叶柏年纪还小,她没有将那些沉重复杂的往事全盘托出,免得小表弟被上代人与上上代人的恩怨所拉扯,只挑一些要紧的地方说了,然后又点了一下自己是如何与昭宁长公主和叶简相认了。
不说还好,一说起叶简认出她的事,叶柏的嘴巴微微张大,随后十分恼怒地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他居然在蹴鞠赛那日就认出了你,却一直瞒着我!阿耶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说罢,他不禁回想起先前父子俩的对话,忍不住小声嘟囔:“怪不得阿耶那般紧张,一直想从我口中套话,又反复嘱咐我多提防靠近桑桑的适龄郎君,原来是因着这个缘故。”
阿耶真狡诈!
就在叶柏嘟囔时,阿兰跑到小门处唤孟桑的名字,说是前头有事要寻她。
孟桑的注意力被阿兰吸引走大半,加之叶柏后半段话的声音放得很轻,因而她没听清叶柏之后说了些什么。
她先冲着阿兰点头,说了一句“我随后就来”,又目送阿兰的身影消失在小门处,然后才笑吟吟地望向叶柏。
“对不住,刚刚被阿兰打了个岔,光听见你抱怨叶侍郎,但未曾听清你后头说了什么。要不阿柏再说一遍?这回我保证认认真真听你说完。”
叶柏得知她没听清嘟囔,心中一喜,飞快摇头:“不是什么要紧的话,不听也罢!”
幸好阿姐没听清,否则他就没法明里暗里提防那些登徒子了!
孟桑见他不想说,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柔声道:“阿兰有事寻我,而你也该回讲堂了。走吧,一起出去?”
“嗯。”叶柏乖乖点头。
孟桑眉眼弯弯,撑着膝盖的双手用力,站直身子,带着叶柏往小门处走。
偷瞄着身侧的孟桑,叶柏也不知为何,忽然生出许多不确定来。那些因一时兴奋而压下的复杂情绪陡然反扑,让他感觉迈出去的每一步都轻飘飘的。
明明已经听对方说了往事,也想通了阿耶的异样举止是为了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质疑起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只觉得都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
桑桑依旧是桑桑,不是他的阿姐。
刚走了没两步,孟桑忽而感觉自己袖口被拽住,却没有听见叶柏开口说些什么。
她心中不解,但还是耐心地停下脚步,挑眉作询问状。
叶柏紧张地咽了咽津液,有些害羞和扭捏地抿了下嘴唇,低声反复确认:“桑桑,以后我真的有阿姐了,是吗?”
“这些都是真的,不是一场美梦,对不对?”
孟桑莞尔,再度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顶。
“都是真的,阿弟。”
听到这一句,叶柏忐忑的一颗心缓缓落下,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桑桑在唤我阿弟哎!
这些都是真的,他以后真的有阿姐了。
叶柏呼出一口气,暗戳戳下定决心——除了要防备包括谢司业在内的登徒子们,他还要更加努力地读书,日后做阿姐最大的依仗!
因而,接下来一整日,叶柏都有些过于激动。
国子监中,早课是六学打乱一起上的,而晚课是各学学子一道上。而中间的几堂课,采用的是走班制,监生们会去到不同的讲堂,分别学习不同的儒家经典。
叶柏本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往日都是安安静静听博士或助教讲课,从不会主动站出来表现自己。
而今日的叶柏,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无论在哪一堂课上,都会十分积极主动地回答诸位博士提出的问题。
一众监生们是看得瞠目结舌,只觉得叶监生的躯壳内仿佛换了一个人,越看对方越觉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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