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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桑微笑道:“诸位监生尽管放心,自明日起,食堂内也会一并开设小摊。因着是额外添的小食,自不能与朝食、暮食的分量相等,暂定每日七十份香酥鸡,先到先得。”
而其中也有一些监生,自觉今日领不到第二份香酥鸡,转而盯着柱子守着的砂锅。他们嗅着从砂锅缝隙散出的豚肉香,心里头好似有羽毛在挠,好奇得紧。
“那……不知另一锅中是何吃食?”
孟桑正在炸制最后一锅香酥鸡,听了此问,以眼神示意柱子。
柱子会意,面上堆起笑,隔着湿布掀开砂锅盖子。
顿时,热腾腾的白气争先恐后涌出,最终显出里头一块四四方方的红烧肉来,色如玛瑙,豚皮有些透光,汤汁拱在周围“咕嘟”个不停。
瞧见此景的监生们,人人露出惊叹之色,眼中或多或少带上垂涎,一时讶异到说不出话来。
他们往日吃得金贵,竟不知豚肉也能有这般浓香!
孟桑憋着笑,一本正经道:“柱子,分一下。”
“好嘞,师父!”
柱子配合默契,从身侧半高竹筐里掏出菜刀、砧板与木筷。他掀去砧板上防灰尘的两层布,把砧板架在竹筐上头,又从锅中夹出唯一一块红烧肉,抖去多余汤汁,将之稳妥放到砧板正中央。
他性子机灵,脑子也灵活。虽说还不能上灶台试着掌勺,但切菜处理食材这些活计,已经做得十分熟练。
柱子左手用筷子固定住红烧肉,右手执菜刀,飞快将之切成条,又切成小块,方便监生们用竹签子戳来吃。
这块肉不到两个巴掌大小,切出来也仅有五十块左右,而周围的监生们却足足有七八十人。即便每人仅取一块,没多久,这些红烧肉也被分得精光,砧板之上唯余汤汁。
丁点大的肉,根本尝不到滋味。舌尖才感受到丰腴口感,品着豚肉酱香,然而多咀嚼几下,这肉就没了。
无论是尝到红烧肉滋味的,还是手慢了一步、眼巴巴瞧着同窗吃肉的,这些监生的胃口无一不被高高吊起,齐刷刷盯着柱子。
顶着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柱子摸着后脑勺憨笑道:“此乃今日食堂所供暮食中的一道吃食,出来得急便只带了一块。若是诸位监生想尝,眼下可去食堂,每人都能领一碗哩!”
顿时,人群中生出躁动,私语不休。
“隋兄,你方才尝过了,那豚肉可好吃?”
“何止是好吃!这豚肉真是让人魂牵梦萦,要不今日去食堂试试?”
“秦兄啊,我觉着就算食堂只有这一道吃食,咱们去了也不亏。”
“贤弟言之有理!”
柱子看似憨头憨脑,实则顺风耳高高竖着。
一瞧出这些监生意有所动,他立即懊恼地拍手:“哎呀,忘记与诸位监生说了,这红烧肉抢手得很,只怕再迟上两刻,定然就没啦!”
一听这话,起意的监生们与同窗互视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偏门而去,直奔食堂。
刹那间,小摊周围又变得空荡,唯余少数守着最后一锅香酥鸡的监生。他们一等到香酥鸡到手,就迫不及待地往回走。
此时,尚有许多落在后头的监生们,陆续从偏门出来。他们看着一拨又一拨匆匆从外头回来的同窗,有些讶然。转眼又瞧见孟桑等人和那标语,更为不解,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同窗们是尝过食堂小摊的小食,于是决定转而去食堂了?
这些监生出来时,香酥鸡已经分光,红烧肉的锅中仅余酱汁,实在无法理解为何同窗们忽然就愿意回食堂,故而没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目不斜视地奔着坊内食肆去了。
看着这些监生走远,叶柏疑惑问道:“桑桑,为何你们不多带一些出来?如此不就能给食堂揽回更多监生了吗?”
孟桑给油锅盖上锅盖,没有立即灭掉炭火,笑道:“因为食堂负担不过来呀!”
“如今食堂里的杂役们习惯了每日应对二百多名监生,如若我一下子吸引了四五百人过去,只怕他们会手忙脚乱。与其出了各种错乱惹监生不快,还不若每日慢慢往上增数目,渐渐适应。”
“再者,只要他们亲自见过红烧肉,闻过这种诱人香气,那么给出来的越少,就越能让吃不到的人心里痒痒。倘若此时旁边还有品尝过的监生,不断描述个中美妙滋味,那他们必然会更愿意回食堂,好好解个馋劲儿。”
叶柏一向是旁人眼中的小神童,眼下也是听到一愣一愣的。
桑桑真是太“奸诈”了!
叶柏瞅着柱子将小摊收拾得整整齐齐,唯有孟桑跟前的炉子和油锅没动,一时有些茫然。
是……还有什么事?
孟桑看了眼天色,环顾四周没瞧见杜昉和谢青章的身影,只当是对方有事耽搁了。
虽只见了几面,但孟桑能看出谢青章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可靠得很。
现今还未来,想必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再等等便是。
左右干坐着无趣,孟桑起身活络筋骨,毫不顾忌仪态地伸展四肢,随口问叶柏:“对了,阿柏,你出身也不低,缘何这般钦慕谢司业?”
听到此问,叶柏立马将方才心中疑惑悉数丢开,双手负在身后,一本正经地给孟桑说起《谢司业的辉煌二三事》。
叶柏前半段那些夸相貌、性格之类的话,孟桑虽然觉着对方说得也挺对,但并未有什么实感。可等到叶柏夸赞“谢司业不靠门荫,参加科举,且主动提议糊名,是堂堂正正的少年进士”时,孟桑倒是油然生出钦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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