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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遥坐在沙发上,电视台开始播放聒噪的购物广告。田遥捡起遥控器随便转了台,厨房里抽油烟机开始响起。她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瘦长的背影,耳边传来嗞嗞炒菜声。
田遥的目光回到电视上又开始涣散,她心里琢磨着另外的事。
温礼左右开弓,三个菜很快上了桌——糖醋排骨、松仁玉米、蒜蓉菜心,都是她以前爱吃的菜。
田遥吃饭速度很快,没多久一碗饭便扒得只剩一半。温礼职业病作祟,曾语重心长劝诫她细嚼慢咽才有益身体。
田遥那时含着一嘴饭菜,皱眉摇头,含糊不清地说:“改不了,习惯了。”
话毕,她听闻温礼轻声叹气。
田遥将空碗搁到桌上,抽了纸巾抹了嘴,直直盯着埋头吃饭的温礼。相较之下,温礼吃饭跟他的性子一样,温吞得像个女人。
感觉到田遥的目光,温礼抬起头,瞧着坐姿端正的田遥。
“怎么了?”温礼不解,停箸望着她。
田遥微微偏头,避开他的目光,摇头说:“你先吃饭。”
一听就是有事相告的样子,温礼一愣,没了食欲。他放下碗筷,说:“什么事,你说吧。”
“吃饱了?”田遥惊讶地看了一眼温礼,他第二碗饭还剩大半。
温礼声音低沉,“说吧。”
田遥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开口道:“我要走了。”
这回轮到温礼讶然。
温礼:“什么?”
田遥重复一遍,又补充道:“我总不能一直在这呆下去。”
温礼盯着她,这回田遥没有躲闪。她神情严肃,不像开玩笑。
温礼:“你在这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田遥在这的一个月,他终于有了按时下班的迫切理由。虽然说白了,他们只是单纯的合住,温礼连田遥的手都没牵过。
田遥笑了笑,温礼从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里读出了无奈。
温礼想了一会,“是不是我妈来过了?”
田遥:“……”
温礼像观察病人一样注视她,田遥面不改色。实际上,田遥大多时候都是一个表情,温礼很多时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田遥:“我已经收拾好了。等会就走。”
温礼站起来,双手拄着饭桌沿。不知他因为愤怒还是激动,田遥可以明显看到他手上的青筋。
“阿礼,谢谢你。”田遥抬头看他,“这几年,尤其我出来的一个多月,多亏有你。”
温礼喉结滚了一下,田遥以为他要说什么。可他没有,田遥继续下去。
“好不容易出来了,我总想去做些一直想做的事——”
温礼打断了她,“你是想去找他们吗?”
田遥一愣,自嘲地笑了。她没钱没工作,有什么资本去找他们理论。再说理论这种事,她入狱前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田遥可以想象,离开这里,她会回到逃亡时的流浪生活。但相比之下,生活的压力远没有温礼给她的压力大。
有天晚上,田遥看着电视打瞌睡了。迷糊中她感到身旁的沙发下陷,而后额头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田遥低估了温礼对她的感情。
“阿礼,我们不可能这样一直下去。我总是要离开一个人生活。你也会有你自己的生活。”田遥认真地说。
温礼没有回答,而是站直身,绕过饭桌走向田遥。
他弯下腰,从背后抱住了田遥,紧紧地。田遥身体僵硬,一时没有挣脱。
“小遥,”田遥脖颈处传来与那晚相似的触感,温礼沉声说:“……嫁给我吧。我爱你很多年了……我一直在等你,等你长大、等你出来。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
田遥一动不动,如雕像般任他抱着。屋里格外寂静,只有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温礼的勇气随着滴答滴答的声音,一点点消逝。
最终,田遥掰开他的手臂,“温礼,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五年前就答应你了。”
最后一丝勇气被抽走,温礼颓唐地退了一步。
是啊,有谁会像他那么傻,为一份不可能的感情,执着了十几年。连他自己都感觉哭笑不得。
温礼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田遥识趣地走到卧室里。温礼只得接起,是医院来的电话,来了一个脑袋开花的重伤病人,需要他做手术。温礼应过,烦躁地挂了电话。
温礼深知田遥的固执,再劝无益。何况他头一次被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他真不知该怎样面对她。
田遥的东西很少,日常用品和几件新买的衣服已是她的全部家当,背包都不饱满。
没多久温礼敲门进来,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信封,很厚实。
“这些钱你拿着,”温礼眼神飘忽,把信封递给她,“不够随时来找我。”他本来可以给她银行卡,但猜想田遥肯定不会用。
田遥没有拒绝,她确实需要钱。
“谢了,等我赚到钱再还你。”田遥将信封收进了背包里层。
“我要去医院了,今晚可能不回来。你……明天再走吧。”
田遥随口应了。
“那,就这样了。”温礼走了几步,到门边又转身看着她。
田遥:“?”
温礼:“小遥,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田遥不解,“你说。”
温礼:“无论去哪里,都让我知道你的地址,可以吗……放心,我不会去找你,但起码让我知道你还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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