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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白天,关楠发觉楚沅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仿佛在看什么变异的物种。他逗过她一回:“扁扁,你是不是看哥长得太帅,所以才那么诚惶诚恐的?”
    楚沅静静的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对他翻了翻白眼。关楠终于觉得她正常了一些,瞬间放心了不少。
    关晓莉的家在镇上,骑小电驴出去要十来分钟。晚上因为关子龙和关子琪还有同学聚会,需要骑小电驴过去,关楠便没有开车,四人共骑两辆小电驴。
    “这车电池有点问题,放久了电就没了。你记得及时充电啊。”出发前婶婶拍拍关楠坐的那辆的尾箱叮嘱道,关楠点头应过。
    天刚擦黑,他们便出发了。秋风吹过水稻田,掀起了层层稻浪。简易的稻草人兀立在田间,像长了眼似的愣愣盯着楚沅。她看着关楠的后脑勺,又开始浮想联翩。她赶紧甩了甩脑袋,想摆脱掉这些思绪。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关楠从镜子看到她闭眼摇头,冷不丁地问道。
    “没有没有。”她心虚地说。
    关晓莉婆家在镇上有自家独门独户的房子,婆婆跳广场舞去了,家里只有他们夫妻俩和一个两岁多的小丫头。关楠向她介绍了楚沅,关晓莉笑着将他们都迎进了家门。关楠不忘嘱托,推车进去后老老实实将电池拿出来充电。
    烧烤的地方设在四层阁楼外的天台上。关晓莉的丈夫林华是影楼的摄影师,闲时爱摆弄一些花花草草,天台的围栏边都是他自鸣得意的作品。大的有放置在角落的三米多高的仙人掌,小的有搁在阁楼小厅内的多肉植物。
    关晓莉和林华还在楼下厨房腌制食物,关子龙兄妹被谴去打下手,关楠和楚沅则留在阁楼小厅里陪小丫头。
    小丫头留着西瓜头,半趴在茶几上,笨拙地执着彩笔在故事书上涂涂画画。小丫头见到楚沅走近,突然站直了身子,拽着楚沅膝盖处的裤子,仰头看着她口齿不清地咕哝:“扁扁,扁扁……”
    楚沅抚摸着小丫头柔软的头发,惊喜地朝关楠招手:“南瓜,你听你听,小丫头知道我叫‘扁扁’哎……”
    关楠听来也觉惊奇,进门之后他并没叫过这个名字。他半跪下来与小丫头平视,小丫头依旧念念叨叨着同一个词。他细听之后忍不住乐了:“扁扁啊,她说的是‘便便’。”说罢走到栏杆处,冲楼下喊道:“姐,丫头要上厕所。”
    “啊……”楚沅登时窘得双颊绯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以为是叫我……”
    林华噔噔噔上楼把小丫头抱了下去把屎。
    关楠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戏言道:“扁扁,看不出你对自己的本质认识得挺透彻的啊。”
    “拿开你的咸猪蹄!”楚沅睨了他一眼,耸动肩膀抖掉他的手。
    她转身去研究书架上的照片和书籍。视线如探照灯般扫来扫去,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盒子,葫芦娃dvd全集,她爸爸以前也给她买过这套。盒子上还歪歪扭扭用黑笔写着一个名字——关楠。
    关晓莉捧着托盘将混以粉丝腌制的生蚝肉和生蚝壳端了上来,把关楠打发下去搬饮料。她放下东西后,看楚沅一直盯着那个盒子,便走过去搭话道:“这是关楠小时候的东西,丫头回外婆家的时候顺来的。”
    “关楠以前也喜欢这个吗?”关晓莉口中的小关楠和楚沅所认识的关楠划不上等号,她直觉葫芦娃大概给了他什么不可磨灭的悲伤记忆,比如和他父母的离婚有关,等等。
    “以前小孩子大都喜欢,不过发生了一件事后关楠就碰都不想碰了。”关晓莉脸上挂着笑,看得出那对于她来说是愉快的记忆。
    侧面推知,那对于关楠来说必定是不堪回首的往事。楚沅马上摆出了洗耳恭听的虔诚模样。
    关晓莉也并不卖关子,反正她已经免费替关楠宣扬了许多遍,也不在乎老调重弹。
    *
    那是关楠小学一年级的暑假,电视台在播的葫芦娃掀起了一股热潮,关楠自然不能幸免,也被卷入时代的大潮之中。一直到历史性的转折点之前,关楠都立志当葫芦娃的骨灰粉。
    某个明朗的夏日,关楠和小伙伴到山上荡,他们玩起了cosplay。别人都模仿偶像的招牌动作和台词,关楠在此基础上追求别出心裁,连衣服都要拷贝。
    他参照的对象当然是葫芦娃。他就近揪了一种藤梗滑溜没刺的山藤,在腰间围了一圈。又嫌身上的短衫不像褂子那般有着袒胸露乳的霸气,于是他光了膀子,从肚脐两侧又结起两股山藤一路挂到肩膀上,再顺着后背而下,扎到后腰的山藤上——藤蔓上的叶子朝两边张开,山寨褂子也就新鲜出炉。
    他双手叉腰向小伙伴得瑟了好一会,享尽了他们崇拜的目光。正待小伙伴们都要纷纷效仿时,意外发生了。
    关楠两只手发痒得厉害,接着遭殃的是腰部、胸膛和后背,身上开始出现云朵浮雕般的红色肿包。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身上缠的都是毒藤!
    他吓得手忙脚乱把毒藤扯掉,短衫也顾不上拿,踉踉跄跄边哭边往家里跑。眼泪都不敢擦,怕传染到脸上毁了容。
    此后的连续三个星期里,关楠被禁了足,每天都要光溜着身子泡在温不拉几的药汤里。叔叔助人为乐地帮他拍照留念。热情友好的小伙伴每天都会组队来“慰问”他,在天井的大木桶边围上一圈,双手叉腰仰天长啸: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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