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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错十年,这一刻,隔着时空重逢,就写下点什么来纪念吧。
他接过照片,看着照片上的画面,也有一瞬的恍神,听着她说的话,他从怀里拿出那只梨夏送给他的钢笔。
留下了一句,“风光不与四时同”
宋朝雨指了指被云雾围绕的山顶,“那我们继续出发?要在天黑之前上去才行啊”
他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路段,她和他都很沉默。
越是爬到最后,便越能将武功山的全貌收入眼底,从山道不同的方向看去,武功山每一座山都各不相同,并且有路段很险,旁边就是高千米陡峭的山壁,从山脊走过,两边没有护栏。
空中云雾迷蒙,快到山顶时,远远看一眼,云海翻滚,高高的山头露出一个小小尖,恍然间,让人产生云海之上,苍穹之下,你伸手便可摘星的错觉。
云海与天空相接,夕阳即将云海染红,分不清天的界限。
“银花珠树晓来看,宿醉初醒一倍寒。已似王公披鹤氅(chang),凭栏仍是玉栏杆。”宋朝雨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念出了这句诗。
“这么一看,顿时感觉人真的很渺小。”她深深吸了口气,看向他问道:“莫名让人心底有了勇气去对抗生活中那些悲伤、失意的事情,白先生认为呢?”
他只是抿着唇望着眼前的云海,在离金顶只剩下一小段路的时候,他的步伐却越来越慢。
他陡然间出声,问她:“宋小姐,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来这里?”
宋朝雨停下脚步,想了一会才答道:“因为我也想在这里留下一封信,给那个我念了二十年,并且有可能一直思念下去的人。”
“那么宋小姐,对这个人是什么感情?你希望他来这里看到这份信吗?”他的语气暗藏着一丝黯然,被她发觉。
她转头看着他越发显得沉默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他好像在胆怯。
或许是一种近乡情更怯,又或许是因为担忧苏梨夏小姐并不想让他看到这些信,总之,这是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感受。
人往往会在最后一步犹豫,明明前面九十九步都坚定不移的走了过来,却在最后一刻,那些坚定的信念消散。
她停下了脚步,走下一个阶梯,站在他身旁,“白先生,你还有一种选择,就是现在立即下山,没有人会逼迫你的。”
“但是”她和他对视,“你问问自己的心,如果现在下山,你有把握不会后悔吗?”
白居檀的眼睫一颤,下沉的睫毛挡住了他眼底交织的神色。
“人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很坚强,都有勇气。”她的语气平淡而坚定“但人生总有那么一刻,是需要勇气的。”
她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晰的传递到他耳中,蓦的,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劲的拉力。
眼前的这个姑娘,一把拉过他的衣袖,毫不犹豫的向上走着。
这样用力,让他竟然没能将自己的衣袖扯回。
“白居檀”
她叫着他的名字,这是第一次,他听见她叫出他的全名。
阳光洒在她的眼睛里,她居高临下看着他,眼中的坚定让他看的失神。
“不要让自己后悔,不是每一次都能有第二次机会。”
她严肃的声音,她强硬不肯他后退的神情,都让他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一个影子,那个梦里总是出现在他左右的影子。
最终,他还是被她带到了山顶,无论他中途曾有多少次后退的想法,但他还是站到了这里。
红丝带系满了整个山顶的栏杆,成了这片冰天雪地里最鲜亮的红色。
“去吧”宋朝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他眼中有过挣扎的神色,却还是在她的声线中一步步向前走去。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寒风吹红他们的脸颊,却无法吹灭他心中的激荡。
其实找到梨夏给他留下来的木牌信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这里还有很多很多游客留下的。
宋朝雨静静的看着那个清瘦的声音弯下腰,安静的寻找着苏梨夏小姐留给他的信,她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看向山顶的景色。
是真的很漂亮,她见证了夕阳一点点掉落的过程。
白居檀在这里找了多久,她便在这里等了多久。
就在她以为,章辞镜先生已经将苏梨夏小姐所有的木牌信都收走的时候,那个寻找着的青年身影却猛然僵硬、停滞了下来。
“找到了”他呢喃一声,有些迟疑、怔然的看着那个木牌。
时间流逝,他伸手将木牌轻轻取下。
致居檀:
时间过得真快,距离那件事过去已经六年了,我从十六岁的孩子也变成了二十二岁的大人。
你过得好吗?
一定要过得好才行
十七岁知道事情真相后,那种背叛感太过强烈,所以我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或许这就是年少意气吧。
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和你无关,明明知道你也受到了冲击,但是处于痛苦下的我还是将怨气和痛苦都发泄在了你身上。
但是,也多亏了那时候的逃避,让我有了片刻的喘息。不得不说,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成熟后的我想起这些事情,愧疚、歉意都席卷过我,但自私的是,我却没有后悔。
每次看到我的妈妈,每次看到家里的十字绣,我还是没有办法和你见面,没有办法亲口来和你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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