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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这种话他都能说出口!
大夫人又动了气:“你就这么不想娶?”
“我不能夺兄长之妻。”崔珩声音沉着。
“除了这个,没别的原因了,你是不是有了心仪的人?”大夫人追问道。
崔珩顿住,脑子里下意识冒出了陆雪衣那张脸。
“你若是有心仪的,只要她门当户对,出身清白,我同你祖父说说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大夫人见他不说话,猜测道。
门当户对,出身清白,陆雪衣一个都不占,若是知晓了她间接还与兄长的死有关,母亲定是不会答应。
“没有。”崔珩只沉声道,“总之,这婚事我不会应允。这爵位,不要也罢。”
“不成婚,不袭爵,你这是在威胁我?”大夫人盯着他,“你是不是仗着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仗着崔氏未来一定交给你,连孝悌之义都抛诸脑后了?”
“儿子不敢。”崔珩低头。
他头虽低着,但脊背却笔直。
“你翅膀当真是硬了!”
大夫人气得重重地拍了桌子。
却又无可奈何。
她的确只有这一个儿子,整个崔氏也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她还真拿他毫无办法。
“你……”
大夫人气极,一连说了几个你字,最后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门口,“你走,你给我滚出去!”
“那母亲早些休息。”
崔珩一如往常朝她行了礼,当真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大夫人实在气得不轻,抄起手边的杯盏就想砸过去,可都举起来了,她想起二郎这些年的隐忍委屈,到底还是没舍得砸下去。
“真是造孽,我怎么生了这么个驴脾气!”
大夫人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掩着面啜起来。
“夫人且宽心,二郎嘴上虽硬,但您瞧,他话里话外,分明是顾念着大郎君才不愿娶那位郑娘子的。”林妈妈劝道。
“我知道,二郎最是心软,偏偏他又什么都不肯说。”大夫人无不为这些年的忽视悔恨,“为着立长还是立贤闹成今天这样,大郎死了,二郎也不痛快,照我说,不如不动地好,我只想两个儿子能好好的,便是连这点心愿也不成。”
“怪只怪,他们托生在了这勋贵之家,爵位,婚事,哪儿能是他们自己做主的呢,便是连我也做不了他祖父的主……”
屋里的声音悄然低下去。
外面,崔璟也从一开始的欢喜冷却了下来。
他实在没想到,行简这些年为他隐忍退让了这么多。
母亲在他们兄弟之间也痛苦纠结至此。
三年过去了,如今终于要请封爵位了,他若是此时回来,行简定然又要让他,母亲也定然更加痛苦,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你怎么回来了?”
守在门外的李臣年看见他折回,面露讶异。
崔璟将听到的解释了一通。
“那你打算如何是好?”李臣年问。
“现在是不能回了。”崔璟答道,“我是想等请封之后,一切都尘埃落定再回来。”
行简为他隐忍了那么多年,在这样的关口,他也该让一回他了。
李臣年算了算,从老国公回来,到折子递上去,大约也用不了几日,确实不急于这一时。
“你当真心甘情愿?”
“甘愿。”崔璟答道。
若说他从前的确还有长子嫡孙的自尊作祟,如今却是心服口服了。
行简这些年暗地里让了他那么多他都争不过,如今他脚已经废了,更是不作他想,只要能帮到行简也一样算是为崔氏鞠躬尽瘁。
但莹娘仍在利用他的名义逼婚,且行简并不愿意。
他不能坐视莹娘继续这般利用他去逼迫行简。
“我待会儿写封信,你帮我悄悄送到郑琇莹的住处。”崔璟想了想,朝李臣年开口道。
“什么信?”李臣年问。
“告诫信。”崔璟敛了敛眼神。
只要莹娘现在愿意答应回荥阳,她从前做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追究,否则他只能不顾情义了。
但愿莹娘这回当真能悔悟吧……
***
廊下,崔珩脸上虽平静,但与母亲的争执勾起了往事,他心里却并不平静。
他们原本谁都想为对方好,结果最后却弄得一团糟。
夜风一吹,他心口堵了许久的那股躁闷才舒缓了一点。
正欲拐出去的时候,他却忽然闻到了一股松香的味道。
定睛一看,正前方的窗下掉了一块擦琴用的松香。
“这东西怎么会落在这儿?”
崔珩抬了抬下颌,原本守在院门下的小厮过来捡了起来。
“方才李臣年李先生派人送了东西来,可能是不小心落了。”
李臣年,他原本就是个琴师,落了松香也不奇怪。
但转而一想,崔珩又皱了眉:“送的什么东西来,我怎未曾看见?”
“哎。”小厮转着头四处张望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人,摸了摸后脑勺奇怪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可能是怕打扰了您和大夫人交谈。”
“说起来,那人还是个跛子呢,腿脚倒是快。”小厮嘀咕道。
又是个跛子?
崔珩忽然想起了陆雪衣救下的那人,最近遇到的跛子倒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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