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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声音越来越细, 他才彻底放开她。
她一贯会装弱博取怜惜,并不是一次两次了,崔珩当时并不以为然。
但现在看到这团血迹,崔珩忽然有些后悔。
她说的难不成是真的?
这念头一起,满脑子仿佛都是那细细绵绵的声音。
埋在枕头里,闷闷的, 并不大,却愈发惹人怜惜。
崔珩抵着眉心按了按, 可这声音却丝毫没停止, 反而越来越勾人。
“公子?”秋容抱着被褥叫了他一声, “眼下……该怎么办?”
崔珩睁开眼,眉间积郁着一股烦躁:“烧了。”
秋容哦了一声,抱着被褥出去的时候又反应过来,她想问的不是这被褥, 而是表姑娘啊。
表姑娘被弄成了这个样子, 恐怕情况不太好吧。
“那表姑娘呢?”秋容踌躇着回头。
陆雪衣。
崔珩念了一遍这三个字, 头又开始作痛。
秋容见他不说话,只好抱着被褥先下去了。
秋容一走,崔珩脸色这才沉了下来。
陆雪衣皮肤那么娇嫩,轻轻一掐便留下一个印子。
这回伤的这么狠,还不知要怎样难受。
崔珩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药架子前面,但这里的药大多是治刀伤剑伤的,她那么柔嫩,自然不能用这些药。
这府里的大夫也不甚安全,万一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她定然又急的要哭。
崔珩顿了顿,拿起的药瓶又放下,沉着脸转身吩咐杨保道:“备车马,去一趟医馆。”
秋容正在院子里架着火盆,远远地听见这话松了口气。
看来公子还是顾忌表姑娘的,如此一来,往后恐怕会照顾表姑娘一些,那她的差事自然也好做的多。
雪衣并不知道她离开后清邬院里闹出了这么大动静。
她双腿有些不适,小腹也隐隐坠痛,走出一段路,不得不扶着树歇了歇。
先前第一次时也是这样,她一开始只以为是这回是也是一样,便没怎么计较。
可再一走动,一股热流涌出,她才发觉出了异常。
——是小日子来了。
按理不该这个时候来的,雪衣算了算。
又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这小半个月来她喝了几次药,药性微凉,扰乱了身体,才提早来了吧。
虽然有点突然,不过来了也好,至少这回不用喝药了。
幸好此处离她的厢房不远,她便先折了回去,换了套干净衣裳才往三表哥的厢房去。
换衣服的时候,她低头一看,腿侧还印着鲜明的指痕,脑海中又止不住回想起方才的屈辱。
一开始的确她是假哭,想让他慢些。
但后来眼泪真的控制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然而她越哭,似乎愈发刺激到了崔珩,后半程简直不堪入目……
雪衣连忙抛开那些画面,轻轻吸了吸鼻子才好受些。
折返了一回,等雪衣到了崔三郎养病的住处时,已经晚了小半个时辰。
好在崔三郎这些年病的断断续续的,并未入仕,只在家读书,她早一刻晚一刻去也没差别。
雪衣寻了个起晚的借口,崔三郎便没再计较,招了招手让她进去:“表妹坐过来些,我们已经是有婚约了,不必像从前那般拘束。”
崔三郎近来气色又好转了些,青白的脸上多了丝血色,瘦削的双颊也微微丰起,倒是没有初见时那般虚弱了。
但还是不能独立行走,须得叫人扶着才行。
“我坐在椅子上就好。”
雪衣轻声回拒,款款落座在他身侧的椅子上。
自打上回头上簪了一朵杏花被姑母严厉地教训了之后,她再过来,总是一身素衣,不饰任何钗环。
崔三郎发现了,眼中流露出一丝歉意:“是我不好,都是我太孱弱了,拖累你了。你这样好的年纪,原不该这般清苦的。”
道歉归道歉,但崔三郎却从未有提起过解除婚约的事。
想来也是,有那么一丝机会摆在一个即将溺水的人面前,谁愿意放手呢?
总归于他无损,她不成,再换下一个便是了。
雪衣低头:“表哥养病要紧,我原本也不爱粉饰的。”
崔三郎这才松了口气。
但迎着光去看,他又发觉眼前的人肌肤白皙通透,光滑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找不出一点瑕疵。
眼睛水润润的,嘴唇也是淡樱色,一头乌发披下,随着她扬起时柔顺的往下落。
实在是美貌的不像是凡间所有。
崔三郎虽是个病人,却也是个男人。
面对这样的美人,他不可能毫无感觉。
但以他的残躯病体,根本不能给她寻常夫妻的愉悦。
崔三按捺住了浮动的心思,却又忍不住去牵她纤长白皙的手。
那只手伸过来时,雪衣明明看见了,却浑身僵硬,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只是牵手而已,她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那只手枯瘦干瘪,仿佛老树皮一样,实在让人害怕。
崔三看她没拒绝,于是便继续往前伸了伸。
然而当他的手即将覆下去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低沉的一声咳嗽。
崔三抬头,发现是崔珩不知何时来了,眼神正盯着他们即将交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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