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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公子自出生便是天之骄子,还从未有人敢这样下他的面子。
    杨保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后背洇出了一片深色。
    崔珩被拂了面子,脸上倒也看不出生气,只是当眼神落到杨保那汗透了背上时,意识到些许不妥:“到底怎么回事?”
    杨保被这淬了寒意的声音一吓,吞吐道:“公子,这画其实是表姑娘遣人送到咱们院子里来的,只是您不收,我才丢给伙房,没想到……没想到正叫表姑娘撞见了。”
    “我何时不收了?”崔珩面如冰霜,完全忆不起来。
    “就是您休沐那日啊!”杨保急了,生怕他忘了,“您那天早上去了梨花院,白日里心情看着像是不太好的样子,晚上一回来听说梨花院又送了东西来,就不准我和秋容收下。”
    原来是那日。
    崔珩稍有些印象,那日他刚得知这位陆表妹就是他当初救下的人,心情正在复杂之际,是以对着梨花院送来的东西似乎的确没什么好脸色。
    他按了按眉心:“你当时为何不与我说那是画?”
    若是知道那是为着公事,他便是不收,也不至于让人丢掉。
    “您没让我开口啊!”
    杨保也憋闷,就公子当时那冷成块冰,满脸写着“滚远点”的样子,他哪儿敢凑上去?
    “那后来呢?我既说了不收,你为何还收?”
    杨保这回心虚地低下了头:“小人也是看着她们一片好心,不忍心辜负,想着偷偷处理了,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反倒惹表姑娘生气了。”
    “一共收了几日?”崔珩额上青筋直跳。
    杨保的头更低了,声音也小了下来,老实地认错:“每日都收,合在一起约莫……一二百张吧。”
    一、二百张。
    怪不得她手指都磨红了。
    崔珩想起方才偶然的一瞥,眉宇间掩饰不住地烦躁,剜了杨保一眼:“自己去杨管事那里领罚。”
    “是。”杨保慌忙赔罪。
    可他还没站直,崔珩忽又叫住了他:“回来。”
    “公子还有何事?”杨保垂着手,又羞又愧。
    “把地上的画捡一捡。”崔珩看着这一地的画就头疼。
    杨保忙不迭地捡起了画,一张张地捋平叠放在了一起,可收拾好了,他又犯了难:“那这画该怎么办呢?”
    表姑娘正在气头上,若是送回去,她定然不会收,可再丢下,更对不住人家。
    崔珩盯着那画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拿起了一张。
    如今这张比起那日他头回看到的画技着实进步不小。
    看来这位表妹,是下了苦功夫的。
    虽则心思多了些,但论迹不论心,在这件事上,她做的确实无可指摘。
    崔珩停顿了片刻,开口道:“把这些画拿到京兆尹去,让李如风张贴下去。”
    至于那磨红的手指,崔珩沉吟了一会儿:“你再往梨花院送些银钱去。”
    给了银子,也不算她白忙一场。
    *
    拜别二表哥,雪衣理了理心情,挤出了笑意,才敢往三表哥的院子里去。
    刚进了门,院子里便扑鼻一股浓重的草药味,看来这位三表哥着实病的不轻。
    被领着进去时,女使果然严苛地查了查雪衣脸上有无脂粉,又查了查她身上的香囊,一并摘了下去。
    当看到她鬓边簪着的那一小朵杏花时,女使犹豫了一下,又觉得这杏花实在没什么味道,便由着她戴着进去了。
    二夫人一直待在内室里,见雪衣不施脂粉的来了,颇为满意地对着她招了招手:“三郎刚醒,快过来与他说说话。”
    雪衣带着笑进去,越往里走,里面的药味越重,顺便还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味道——就好像是人久病之后身上的死气,无论多重的药味都盖不过去。
    走到了帘子边,雪衣便停了步,微微一福:“姑母安好,表哥安好。”
    这位表妹很守礼,不似上次那个。
    崔三郎被扶着靠到了软枕上,隔着帘子满意地回礼:“表妹远道而来,为兄未能远迎,实在是……失礼。”
    崔三郎说长句子有些气促,抵着唇咳嗽了几声。
    雪衣连忙道歉:“表哥如今刚醒,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养好身体才最重要。”
    她这话正说到了二夫人心坎里,二夫人回身安抚地拍了拍崔三郎:“你且好好养着,莫要多想。”
    言毕,又对着雪衣笑了笑:“外面的药沸了,我且去盯一盯,你们表兄妹还是幼时见过一面,如今许久未见了,不妨聊一聊。”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雪衣毫无印象,但她知晓这位姑母的心思,于是也没反驳,甜甜的一笑:“还望表哥不要嫌我聒噪。”
    这小娘子的声音如珠如玉,崔三郎想起了母亲说的冲喜之事,对着这位出身不显的表妹倒也没有那般排斥了,抿了抿唇:“已经三月了,外面的梨花和杏花该开了吧?”
    雪衣抬头,见他盯着只拉了一丝缝的窗子看,点了点头:“都开了。”
    “也不知是何风景。”崔三郎眼神悠远,带了一丝羡慕,“上次出去的时候秋菊还没开败。”
    已经是春日了他却还在怀念秋菊。
    看来这位三表哥一整个秋冬都没出过屋子,说起来也怪可怜。
    但即便可怜,也不是骗了她来冲喜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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