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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了一声,宫莲嫌弃骂道:“滚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在这招什么晦气啊!你们是瞎了吗,还不把她拖走!”
    很快有人七手八脚地上来拖人,凄厉嚎哭的声音也被捂住,春烟的手仍死命抠在地上,她真的不想回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去。
    十指指甲翻飞渗血,地上是拖拽出的长长血痕,触目惊心。
    宫莲看着就心火燥盛,连来探病的本意也忘了,一进宫肃阳的屋子就开始怨天怼地的。
    从自己的婚事骂到了他放任院里的通房,个个妖魔鬼怪闹到她面前去,连死去的舅舅也被拖出来戳他心窝子,只为了问一问宫肃阳:“怎的大房个个是人杰,哥哥,我可能指望你半分?”
    宫莲看向榻上躺着的人,娇容扭曲,尽是恨铁不成钢。
    床上被斥骂的人憔悴委顿,眼中两团青黑,唇角燎得泛白脱皮。
    宫肃阳看她发疯,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只有死攥至发抖的手,泄露他深藏的怨愤不满。
    那日他半死被拖回来,躺了一日才醒转,全身上下都如瘫痪了一般,却不得老夫人只言片语的问候。
    今日他终于忍不住问起了,才知道宫椋羽竟回来了,老夫人忙着替他张罗新院子去了。
    又是大房,又是宫秋庭的傻子大哥,这般厚此薄彼,让他如何不恨!
    若不是动弹不得,他必要过去挫一挫宫椋羽的锐气。
    这边头上正冒着火,谁知宫莲一回来,就说起了大房那个傻子,如何地英武不凡、桀骜狷介,全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意思。
    原来,这双生兄弟皆成了人中龙凤,再瞧瞧自己……
    凭什么!那个当了十六年傻子的人也能越过自己去,就因为是从王氏的肚子里爬出的,天生就是贵种吗?
    亲妹妹竟还指责自己没有本事,指望不上……
    宫莲见他没有反应,怒火更盛,喋喋不休地说:“但凡我也是个男子,还用在这看你这衰样!”
    “你给我闭嘴!”
    宫肃阳额筋迸出,也不管全身骨裂似的剧痛,咬紧牙关抬手将床边的铜盆掀翻。
    “哐当”一声,淋漓水迹打湿了宫莲的衣裙,她惊叫一声,看向哥哥。
    宫肃阳手指颤颤指向她,如困兽嘶吼:“你要能耐,托生到早死的王氏肚子里去!和那对兄弟去做骨肉!没本事就给我滚出去!”
    宫莲见宫肃阳已经被逼得形状疯魔,一时间又是惊怕又是委屈。
    她来这里是干什么的!还不是对他心存希望,想他知耻而后勇,没想到还要被指责一通。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哥哥,奚容那一个丫头都比我强,只要在大哥二哥手下做事,连个丫鬟都是我够不着的,我算什么!我有什么啊!”
    她失望又生气,哭骂着跑出了屋子。
    宫秋庭,宫椋羽,还有……奚容!
    宫莲说的每一句都打痛在他心头,想到那晚的屈辱再次浮现,恨意愈加深刻,仿佛有接骨续筋的奇效,让他咬牙不肯认输。
    就算做不了一个正常人了,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撕下他们的一块血肉来。
    四小姐哭着跑出去后,三公子的院子里又是一呼天喊地请大夫,周姨娘晚间又来了一趟,左右不过掩面哭泣而去。
    白日奚容送梁夫人一行出去,转头一对上宫椋羽,心里又打了个突,正想请越俎代庖之罪,宫椋羽就越过了她走出了院门,还带上白石、白墨和奚竹。
    只有快步离去时带起的风,扬起她颊侧的柔丝。
    奚竹走在最后,匆匆说一句:“姐姐莫忧,大公子要去处置那群抓回来的鞑子。”
    这大半夜的竟还要出去,大公子身上还有伤呢。
    奚容想上前阻止,但转念一想,没准他就去坐着审问一下,她也不想对着宫椋羽,这会子走了自己乐得自在。
    是以没有阻止,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探到门扉的迎春花擦过宫椋羽的肩头,被带得晃悠不止。
    她随着迎春花枝,见到庭中芳菲,恍然想到花朝节就要来了,届时百姓出游,希望鞑子已经捉拿干净,也扰到百姓安危才好。
    凝玉收拾了屋中茶盏,小心地探出头来:“奚容姐姐……”
    “你给我过来!”奚容转身,蛾眉曼睩,凝玉却嗅到了大事不妙的味道,赶忙转过身撒腿就跑。
    一通玩闹后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奚容那因为宫椋羽态度而产生的压抑也舒缓了一些。
    天气渐暖,两人身上都出了些薄汗,就各自回罩房里沐浴去了。
    还在绞着湿发的时候,就有人来敲门了。
    “大公子回来了。”是奚竹的声音。
    奚容说道:“这就过去。”然后匆忙地挽好头发,整理了衣衫出来。
    开门就见到了奚竹温秀的脸,月光洒满庭院,他眸中沉静,依旧握着那柄长剑。
    她才想起,一大早忙到深夜,姐弟两个人还没有好好叙过话。
    但现在也不是好时候,她略一点头就要往正房去,却被奚竹喊住了:“姐姐伺候大公子的时候,小心些。”
    奚容回头:“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今夜处置鞑子的手段实在……血腥,如今只怕大公子正是血气冲腾之时,姐姐小心些伺候,莫要冲撞他,引出了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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