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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故事里的人物早已故去,再探究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长仪看着昆五郎怅然若失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涌上酸酸涩涩的难过滋味。这感觉来得突然,也来得奇怪——她很清楚自己最多是有些触动,却远远没有达到替他难过的程度,更不可能产生这么强烈的情绪,她又不是话本里那种伤春悲秋怜天怜地、看到落花都能垂泪的闺阁小姐。
    但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哀伤就是这么强烈地缠在心头,让她完全没办法忽视,长仪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捂着胸口,脸上满是茫然之色。
    昆五郎注意到她的状况,有些紧张地凑过来:“怎么了?不舒服?”
    长仪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那股莫名其妙的哀伤忽然消失得干净,来得奇怪,去得也奇怪,叫人摸不着头脑。
    昆五郎看着她这副呆呆的模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奇怪的感觉……”好像忽然感受到了并不属于她的情绪,这情况倒是不陌生,先前她的神魂意外进入昆五郎的记忆时,也能感受到不属于自己,而是来源于他的情绪。想起这茬,长仪再三思索,觉得还是告诉他为好:“之前在静水亭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除了昏迷那阵子,其他该记得的都记得,怎么了?”
    “就是你受到掠魂阵影响昏迷不醒的时候,我试着用神魂唤醒你的中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机关里面的状况很奇怪,那枚化生石,也就是中枢的核心,竟然在发光……我的神魂接触到光团,然后就看到了些景象,练剑、修道什么的,还听到阮尊师的名字……好像是你的记忆片段。虞姐姐说这是魂魄动荡下意外发生的……那叫什么来着?说是正常的,后面我的神魂还进到了你的身体里,借用你的剑招本能跟那个黑衣人打斗。”
    昆五郎愣了愣,那表情顿时变得不太自然,支支吾吾半晌,道:“你没、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怎么会……咳,那时候年轻,看到什么别往心里去。”
    长仪微微眯起眼:“什么奇怪的东西?你都做过什么?”
    “也不是特别奇怪的,咳,总之你没看到就行。”他似乎松了口气,接着就稍稍偏过头,神色有些微妙,“说起来,应该是你进入我记忆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咳,你的记忆……大概也是阵法的影响?反正看着看着,突然就清醒过来重新控制身体,不过回到城里就又失去意识了。”
    自己的记忆也被他看了?
    长仪瞪大眼:“你都见到了什么?”
    昆五郎哪里好直说,连连摆手说没什么,只是些生活琐事,很平常的片段。
    嗯,真的很平常。
    他回想着那些场景,眼里渐渐染上几分笑意。其实的确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小姑娘偷偷鼓捣流火机关,结果不留神烧掉半个院子;某天溜进阿爹的书房翻找偃术古籍,书放得太高拿不到,想用驭风术把它卷下来,结果使得不熟练,直接把整座书架都掀翻;三番两次企图引开库房守卫,三十六计都快用全了,好不容易把人家糊弄走,结果翻窗的时候太激动,脑门重重磕在窗台上,闹出的声响又把守卫重新引回来,当场被抓获……诸如此类的小事。
    很平常,也很有趣,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小姑娘有时古灵精怪的满肚子鬼主意,有时却单纯迷糊叫人忍不住逗逗她,这都是阮府上下几百号人宠出来的,只有从小受尽家人疼爱才能养出来的性子。就他所看到的而言,小姑娘那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忧愁,不必执着于变强,不必面对太复杂的人情关系,也不必担忧魔物妖祟、天下大势,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阿爹又增加了库房守卫、弄不到新机关了这种事。
    这是和他截然不同的生活。
    昆五郎笑了笑:“真的没看到什么……而且你看了我的记忆,我也看了你的,不是正好扯平?咱俩也别计较看多看少看什么的问题,谁都别提就是了。”
    长仪想想确实是这样,两人互相看,谁也不吃亏,这事越说越尴尬,索性直接略过,赶紧转回话题:“不提就不提,咱们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昆五郎企图糊弄过去:“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吧,这大晚上的,琢磨这些事多费脑啊,不如早些休息养神,明天还得帮唐榆调查什么傀儡阵吧?”
    长仪静静看着他,片刻,像是终于放弃追究他的身份问题,甩着袖子往里间走去:“算了算了,今天就放过你,本小姐歇息去了,你自便。”
    他长长松了口气,也不跟着她进去,随便找张椅子坐下,打算就在外间厅里将就一晚。谁知刚坐下来,忽然听见里头小姑娘叫了声:“昆越?”
    他还沉浸在逃过一劫的喜悦里,心神皆是放松无比,下意识就应了声,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套了,顿时哭笑不得:“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来这么多心眼套路?……好了,鄙人露馅了,小姐现在可满意了?”
    长仪从珠帘门后探出脑袋,翘起嘴角笑得开心,不等他再有什么反应,一溜烟地缩回里间床榻上,像是生怕他追进来算账似的,也不管阮长婉劈出来的裂缝还留在墙上,顺手拿出个新瓷枕,心满意足地倒头就睡。
    困扰已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今夜必然睡得安甜。
    迷迷糊糊间,她忽然想到如果昆五郎其实是当年惊才绝艳的剑修第一人,说来也是能跟阮尊师齐名、道界里响当当的大人物,她平时这么捉弄人,是不是不太尊敬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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