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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爸爸把烟头在桌上的玻璃缸里按灭:“干啥,你自己不高兴,连烟都不让人抽了?”
“抽抽抽,你就知道抽,这些年你除了吃喝拉撒,还知道点什么了?也就知道占好处,一遇到事情跑得比狗还快!”
“我说你们女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现在还啥都没有呢,你就在这屁股跟长了刺似的!坐都坐不稳了!”
谢妈妈将手里的报纸往桌上一拍,指着上面头版头条清晰的照片嚷嚷:“啥都没有??多少天了,小两个月,铺天盖地都是新闻,现在都上央报了!这么大一个国家,都没别的播了吗???你看看这上头怎么说的?名字、年龄、来历,连籍贯都写得清清楚楚,你看这脸,跟她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万一给人看见了……”
“别万一了,那家还有没有人活着都是两说了,要是还有活人,至于那么多年一点音讯都没有吗?要我说,早死绝了,就你老担惊受怕的!”
谢爸爸把在肺最深处憋的一口老烟吐了出来,张开满嘴黄牙的口:“再说了,我们给养大这么大一个活人,就该知足了!就算找上来也得感谢,难道还能找麻烦?”
两人还在说着,突然有人敲门,紧接着,居然听到了人事处主任叫门的声音。
谢妈妈连忙走了过去。
门一开,看到外头站着的人,谢妈妈的眼皮就是一跳。
厂里的书记、人事处主任带头,后面是两个一看就挺有“官相”的人,再后面还跟了三四个安保,众人簇拥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旁边还有个金发碧眼,穿着西装的随从模样的男人。
这个阵仗,把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是脱口叫:“他爸!”
谢爸爸也走了出来,手里刚摸了根烟,吓得烟也掉到了地上,也顾不得去捡,先叫了声“书记”,又问:“什么风把您几位吹来了?这是?”
书记没有理他,而是直接对那两个很有“官相”的人说:“李处,廖科,这就是你们要找的谢菱同志的父母。”
两人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地都转向那个穿中山装的男人。
“谢先生……”
对方走上前来,一开口,中文居然有点生涩。
“谢先生,谢太太,两位好,我是从香樵山岛来的,我的堂兄叫谢清悯,两位应该知道这个名字吧?”
谢爸爸和谢妈妈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我已经谢菱见过面了,也了解了她过去在这里的一些生活情况,据我所知,两位最初的工作都是通过我堂兄推荐得来的,后来又卖又换,才来了这里,这些年,我的侄女谢菱并没有得到什么照顾,相反,还被你们进行了非常严重的冷暴力……”
“怎么会!真没暴力她!哪里暴力了?人都给你们养那么大……”
谢妈妈突然嚷着反驳。
她声音并不小,这天又是放假,本来厂里领导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就很招人眼,谢妈妈这么一叫,更是很快惹得周围不少邻居都开门凑过来看热闹。
谢先生却没有要求把外面围观的群众赶走。
倒是书记立刻瞪了谢妈妈一眼,后者立刻就闭上了嘴,只是犹不服气的样子。
“谢菱堂妹初中没读完,你们就强制让她退学,要不是她自己争气考上了军文院,我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她的消息了,你们从小也没有好好对待她、培养她,这些事情,家属院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不是冤枉,大家都知道。”
“之前的事情,我们也不追究了,毕竟有养恩,两位的工作和当初我叔叔给你们的照料费,已经足以支付你们的付出,但我婶婶的遗产,必须交给谢菱堂妹,我今天就是来办这个的。”
谢先生说完,身边的人就走了出来,一旁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男的。
那人说了一串外语,戴眼镜的男的跟着翻译。
读的是谢清悯临死前留下的遗嘱,上面列清了他当初留在国内的各种东西,大部分都留有照片,小部分虽然没有照片,但是也有名字和简单的描述。
古董、首饰、字画,甚至还有金条。
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而随着遗嘱的公开,再加上谢先生的补充,刚围过来的人也逐渐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多年前谢妈妈一家是借住在谢菱母亲娘沈矜茹家里的亲戚。
沈矜茹嫁给丈夫谢清悯之后,夫妻恩爱,只是突然有一天,谢清悯接到了家人的通知,他已经移居香樵山岛做生意的父亲突然身患重病,拍电报让他帮忙过去照料生意,再料理身后事。
然而这个时候,沈矜茹刚有了身孕,并不适合长途跋涉出国。
偏偏沈家人丁单薄,已经没有亲人在身边,谢清悯只好把妻子托付给了得知消息后主动请缨的谢家人。
谢妈妈的娘家一直跟沈家走得很近,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得到过特别多的照顾。
谢妈妈的老娘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沈矜茹照顾得健健康康的。
可事情就是那么不遂人意,沈矜茹孕期八个月的时候,香樵山岛突然发生大地震,谢清悯再没了音讯,同时又有流言传说他死在了大地震中。
沈矜茹被打击得早产,生产过程中又遇上大出血,最后没能抢救过来,只留下谢菱一个早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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