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爹爹，你在说什么啊？”清碧的脸色已经苍白得不能再白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让原本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她更加脆弱，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老爷，仿佛想要验证他只是在跟她开玩笑。

    看着女儿那副样子，苏老爷心下很不忍心，但是事已至此，就算他再怎么想要改变也是于事无补的，“季家……，季家，派人来退亲了……”说完，不想面对清碧般，马上转过头看着别的方向。

    “什么？”淸璇和清澜同时大惊失色地叫出来。

    “老爷，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您能不能跟我们说明白啊？……”云氏揪着手帕，自己一个人站起身来，也走到他们面前。

    因为事关家里一些隐私的事情，所以苏老爷一早就下达命令让所有的下人都远离这里，就是怕一不小心被透漏出去，让别人乱嚼舌子。皱着眉头看着云氏慢悠悠地走近他，苏老爷的额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咳咳，”看着几个女儿也都面带不解地看着他，苏老爷清了清嗓子，“这件事，你们迟早是要知道的，那我现在就说一遍，但是你们记住，不要到外面乱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氏和清琳，

    “尤其是你们两个，不要有的无的的在外人面前提起家里的事”转过头来，眼神狠厉地看着某个方向，“季家，我记住了”在心里默默地念道。

    “清碧的亲事，原本是已经定好的，季家那个孩子，基本上也是由着我们看着长大的，人不错，我和你母亲都还是比较赞成这件亲事的，”马上转换口气，“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变了没有，究竟是好是坏，谁都说不清楚……”

    看着大女儿泫然若泣的样子，苏老爷心里不好受，但是还是说了出来，“昨天，季老爷季大将军派人来说，当时两家欲结亲家，本就是口头约定，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订婚，所以作不得数，而他觉得他们家的儿子配不上我们家的清碧，因此商量着看是不是退了这婚事……”

    “爹，那你当时就答应了吗？”清澜小声问道，面色上也不怎么好看，不知道是被什么给气着了。

    “我当时肯定没有一下子就答应啊”苏老爷解释道，“毕竟夫人曾与季夫人交好那么多年，我怎么能够违背她的意愿就糊里糊涂的任由他们乱来呢？”

    清澜点点头，心下想道，还好这苏老爷不是个莽撞的人，知道问清楚事情的由来。

    “那后来呢？”看了一眼自家大姐，淸璇又心痛的，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听到了他的话，我当然是气愤不过，但是一想到那孩子也等了清碧这么多年，实在难得，于是就试着挽回一下，说是我们家姑娘配不上季少将军，只是好歹两家相好了这么多年，这亲事岂能说退就退呢？”

    “结果，那该死的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说希望苏家大小姐另择佳婿，季家实在是不行，一直到后来，甚至有点不耐烦了，言语间也不怎么和谐了。然后，我一气之下就没有忍住，呵斥他们离开了，就答应退了亲事……”说完，像是苍老了几岁一样，怔怔的看着清碧，“碧儿，你，怪爹爹吗？”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儿，虽然退亲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确实没能挽回。

    清碧的眼泪再也没有忍住的掉了下来，身子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还好清澜在后面扶住了她，她哆嗦着嘴唇，“爹爹没有错，女儿怎会怪？怪只怪女儿命不好，连累了苏家的名声，害得爹爹在外人面前丢脸，是女儿不孝……”说完，顿时悲切的大哭起来。

    苏老爷也被女儿的乖巧懂事感动了，也红了眼睛，“好孩子……”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笼罩在悲伤地氛围里，就连李氏、清琳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幸灾乐祸，虽然心底里还是有些埋怨张氏为何给清碧选了这样一个亲家，但是，更多的，她们还是一致对外的，觉得季家这次太过分了。

    不管怎样说来，女儿家的闺誉受到了影响，不仅仅是清碧一人的事情。季家苏家没有正式的结亲，但是，在很多人眼里，尤其是所谓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眼里，清碧早就是季家的人了现在，突然被退亲，将来还会有哪一家人会来求娶她啊？

    人家只会认为是清碧哪些地方不够好，或者有什么隐疾，那么，就算她再怎么有才，再怎么美貌，别人都不会看一眼的。更有甚者，别人只会以为是苏家的家教不好，教出的女儿被人嫌弃了，那么将来淸璇，清澜，清琳的婚事都会有负面影响，这就是为何清碧刚才也有些内疚的原因了

    稍稍收敛了一下情绪，苏老爷恢复到正常状态，“你们几个也听着，这件事不仅仅是你们大姐姐一个人的事，还与你们有关。原本儿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考虑到你们母亲才进府不久，有些事情也不了解，我又是个大老，不好太多关照这些后院的事情，所以，苏家儿女的婚事，你们各人都有权利知道。”看了一眼云氏，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不满，继续说道，

    “季家虽然做得不对，但是我们也不能一味的怨恨别人，毕竟，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刚才也说过，这么些年过去了，那季家大公子指不定长成什么样子呢，人品如何这些我们都不清楚，所以清碧，对于这件亲事，你不必感到惋惜或羞愧，说不定，是件好事呢

    还有，你们以后也不必因为这件事而愧于见他人。无论怎样，错不在我们，在外面的时候，不要觉得低人一等，我苏步青的女儿，还不需要做到那样”

    “是啊，大姐，爹爹说得对，那未来大姐夫……哦，不是，那季家大公子不一定是你的良人呢，你不用伤心了，”清澜安慰着清碧，害怕她一时之间走入死胡同，想不开。

    “对”苏老爷大力赞成道，“以前是我们疏忽了，只一味地想着清碧一定会嫁到季家，倒是不知道季广耀这个人究竟如何。这是我的不对，要是你们娘亲还在的话，必定不会让你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的……”苏老爷暗自感伤到。

    “老爷，您不必自责，”云氏一听到苏老爷又提起张氏，心里酸酸的，又有些怨恨，但是她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好言好语劝着，“以后不是还有妾身吗？反正姑娘们还小，不必急，妾身一定好好为她们都寻到一个好人家，知知底，不让她们受了委屈……”

    “是啊，现在有你了，”苏老爷果然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这也是今天我要说的事情之一，你趁着身子还有些方便，过几个月就不行了，好好地为清碧再挑一户人家，也不求对方大富大贵，只要求真心对待清碧即可，但是，门第也不能太低了，不然，季家还真的认为是我苏家的女儿没人要呢”

    “老爷，还有清琳呢”李氏不甘落后的说道，“琳琳也已经十二三岁了，也该定下一户人家了，还请老爷和夫人也多多关照一下……”惴惴不安的，一口气说完，才发现现在好像不适合提起。

    但是她有什么办法，清澜三姐妹还好，是嫡出女儿，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自己的女儿可就不一样了，一个庶女，如果不能够得到主母和老爷的关心，是本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的。所以，急切之下，不分场合地提出来了，既担心女儿不受重视，又害怕苏老爷责怪。

    清琳听到李氏忽然提起自己的婚事，小脸臊得通红，转过头去，不看他们，但是，心下里也不禁有一些期盼：不知道她未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子的？

    “唔，清琳是我的女儿，她的事我自然也会放在心上，不会委屈了她去，”苏老爷还是蛮喜欢自己这个庶出女儿的，四个女儿中，还只有清琳一直对他挺亲近的，那三个嫡出的，好像还是隔着什么，“你不必担心，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清琳的事，也交给夫人……”

    “是啊，妹妹，”云氏马上接口道，“说起来，我也是清琳的母亲呢虽然她一直是喊你叫‘娘’的，但是，既是我和老爷的女儿，我自是不会忘记了。只是，清琳现在年龄还小，不怎么急吧？”说完，求证似的看向苏老爷。

    苏老爷被她一说一看，马上明白了，皱着眉头，不爽的看着李氏，总是没事找事，不知道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吗？“恩，清琳清澜的事先不急，过一两年再说，现下最重要的是清碧的事，刻不容缓，知道吗？其它的，暂时都放在一边……”

    “是……”二人应声道。李氏虽有不甘心，但是不敢忤逆，只好也不情愿的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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