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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 时家的盾牌(二更)

      在那无限漫长到仿若度日如年的时光里,长公主无数次地希望时光能够回转,能够回到过去,回到胶州战役之前,若是如此,自己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阻止他上战场。
    她也曾无数次地祈求神明,将她那个光芒万丈的儿子还回来。
    可……她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曾经的顾辞。
    顾辞打小话就不多,和自己也并不亲厚,他的许多事情、许多心思,太傅知道的定是比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要多得多。思及此,她稳了稳心神,颤着声音问顾辞,“太傅……知道?”
    今日的顾辞,格外配合,半点遮遮掩掩都没有,“知道。”
    “那他……”长公主身形微颤,外面候着的嬷嬷有些担心,正抬了脚步想要上前,就被长公主厉声呵斥住了,“站住!退下!”
    嬷嬷虽担心,到底是后退了一步。
    今日长公主过来所为何事,她是知道的。也因为知道,才愈发担忧——这对母子,其实不大像母子。
    见她退下,长公主才上前一步,凑近了顾辞,眉眼间都是依稀可辨的不可置信,“他既然知道,为什么会同意?他难道不知道皇室到底有多忌惮时家,皇帝绝对不会同意你和时家的联姻!阿辞……你听母亲的,咱们另外找个,哪怕家世普通一点的,样貌平凡一点的,都没有关系……就是不能是时家……”
    她近乎于祈求。
    顾辞却不问所动。
    林渊端了茶水过来,嬷嬷要拦,顾辞却已经出声让他近前。嬷嬷便不能拦着了。
    一时间长公主也没有说话,在花房里坐了,接了茶,看着林渊退下,才转首看向自己的儿子,苦口婆心地,“阿辞……你听为娘一句劝……”
    顾辞不为所动,“什么事情都能听您的,唯独她的事……不行。”
    “顾辞!”她连名带姓的,手中茶杯重重搁下桌子,茶水溅起来,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手,仍不觉得烫。只近乎于疾言厉色地嘶吼,“他虽然是你舅舅,但他仍然是皇帝!生杀予夺的皇帝!”
    顾辞容色未变,取了帕子递给长公主,目光落在她通红一片的手背上,“回头拿药膏好好抹抹,莫要留印子。”心平气和极了。
    仿佛两人之间的争执并不存在般。
    显得对方有些可笑。
    长公主气急败坏地,只觉得自己重重打出去地一拳落在了棉花上,无力感衍生出来的懊恼令她烦躁,“顾辞!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这件事今日一定要说清楚!”
    和长公主的激动截然不同,顾辞淡定如斯,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母亲。若是她家世普通,那我便选个家世普通的。若她样貌平凡,那我便选个样貌平凡的。偏生……她家世显赫,姿容绝色,那我便也只能找个如此出色的媳妇儿了。”
    “左右……她是什么样的,我便选什么样的。”
    “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她。”
    “您若同意,自是皆大欢喜。您若是不同意……左右往后我也是将她娶进辞尘居来,碍不着您的眼。”说到那姑娘,他连眸色都温软了几分,又是那种长公主从未见过的柔和。
    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母亲。你莫要去打扰她。她是我的底线。”
    他将自己的底线明明白白搁在对方面前。
    长公主已经能够预见那未来,因为一个姑娘而掀起的风浪。她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平心静气地同自己儿子说话,但显然,效果并不明显。
    她做不到。
    他们相敬如宾,却并不亲厚,这是典型的皇室亲情。这并没有不好,只是,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们很少能用情感打动对方。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权衡利益去分析。
    她一边擦手,一边看顾辞,声音又冷又沉,“皇帝不会同意的。届时,他可不会管你的底线在哪里。”
    “兴许,他对你尚有血脉情分在,但他忌惮时家由来已久,这事便是很好的切入口。你……兴许亲手递了一把刀到他手里。”
    “那刀锋,对着时家!届时,整个时家因你而遭受无妄之灾!”
    声音沉坠,带着咬牙切齿的力度。话音落,似有哪里来的风,贴地幽幽盘旋,地面的落叶打着旋卷进来,卷着脚脖子转。
    气氛有些沉郁,自始至终温润优雅的顾辞那一瞬间沉下来的脸色,令人忌惮又胆寒。
    花房外的嬷嬷拢了拢衣襟,觉得无端泛冷,可效果却不大。那冷意像是从人心底泛起,直通四肢百骸。
    但那冷意尚不及花房内长公主感受到的冰寒刺骨——今日她见到了太多面此前从未见过的顾辞。温柔的,缱绻的,冷漠的,肃杀的。
    以前的顾辞,不管对方如何,他都是差不多的表情,像是一个太过于老成的高僧,足够勘破红尘而无欲无求、不悲不喜。
    直到今天……
    她心中发寒,心脏都骤跳,“阿辞,你想做什么?!”
    即便如此不言不语,但这样一个表情就不难让人觉得他似是要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长公主声音压得很低,音却落得很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般,“你……你不会是要、要……”
    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即便只是说出口都觉得胆寒。
    张了好几回嘴,到底是没有胆量说出来。
    顾辞轻笑。
    笑容却凉薄。
    “即便我亲自递了一把刀给皇帝,即便那刀锋是向着时家的又如何?我顾辞……就是时家最有力的盾牌。”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眼底眸光暗沉如晦,“但凡有我在,谁都别想动他们分毫。就算是皇室又如何……”
    “何况……说到底,本公子倒是要感谢感谢那位,在背后兴风作浪想要掀起些什么的人……若不是他,本公子倒还不能将这件事翻到明面上来。”
    毕竟,太傅忠心,自己行事总要顾虑一下他老年家,总不好如此年纪,还要为了小辈和皇室之间的关系而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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