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山雪
上官璃眉目一掀,露出漫不经心的表皮下一点戾气。她什么都没说,从指尖翻出一根银针,直接往长老的脖子扎去。
“你!”
长老话没说完,就感觉脖子上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只有轻微的刺痛感。
与此同时,西图愕然地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针娘,她的动作极快,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往上官璃攻去。
招招狠辣,和之前的形象判若两人。
“你们都是那个无名村里的人吧。”
上官璃眉眼未动,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爆出了这么一个大秘密。
针娘原本迅捷的动作也因为这句话顿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上官璃已经单手把长老的胳膊一扭,往后退了几步,走出了她的攻击范围。
针娘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有些气恼的神色。
“你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动手!”
刚刚反应过来的桌阿冲了过来,手中抡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木棍,带着刺耳朵的劲风,就往上官璃的后背招呼了下去。
但不等他近身到一尺以内,一道黑色人影出现在上官璃背后,一抬手,接下了这一棍。
轩辕夜头也没回地摇头晃脑道。
“没想到郡主这么相信我,连后背都肯交给我。”
上官璃扯了一下眼皮,把已经到袖口的毒粉给收了回去。
桌阿并不如他的外表那么有勇无谋,一击不成立马往后退了开去,绕到了针娘身边。
“废物。”
针娘红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桌阿怒目而视,但是牙齿咬了又咬,还是把这口气吞了下去。他冷哼一声,看向好整以暇的上官璃,语气阴冷。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他们还没傻到家,不至于这么轻易就承认了。上官璃拍了拍长老一头灰毛,一本正经道。
“明明白白的大周官话,你听不懂吗?”
“真的是!”
西图忽然咋咋呼呼道,她指着周围站着的一圈蒙面人中的其中一个。大概是因为出口打开后,风大了起来,那人脸上的面巾松动了一些,露出来他的大半张脸。
虽然那人很快就重新挂了上去,但是已经足够西图认出来了,她睁大眼睛。
“你不是那个小男孩他爹吗?”
她还亲手打晕过这个人呢,不可能认错人。
桌阿狠狠瞪了一眼那个男人。
又转过头来,知道瞒不住了,沉着一张脸问上官璃。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脑子。”
上官璃笑笑,禁锢住长老的手越发紧了些。
“你们这个村长,大概是太久没和人打交道了,讲那个八百年前的故事都破绽百出。那个小姑娘,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她用下巴指了指西图,继续道。
“偏偏就刚好走到了这里,又刚好出现在了能把墙砸开的位置。长老大人功不可没吧。”
长老脸上的惊慌沉了下去,像是没入了深水中,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
“姑娘说的没错,我确实已经很久不曾和外人打过交道了。有些谎言虽非我所愿,但对局外人来说,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好。”
语气还颇为语重心长。
但是上官璃不吃他这套,她借着侧身的动作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
那些人偶都是实心的,半点水分都没有。刚才不小心硬扛了几下,她现在的情况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好。
西图虽然看上去还活蹦乱跳的,但是她的功夫不足以让他们在这么多人面前平安脱身,至于轩辕夜……
虽然他看上去游刃有余,但是她今晚初初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经历了一场恶战,现在身上的血还没完全干透呢。
也就是说,目前的情况对他们来说有些不利,但是据她的观察,无名村的人虽然好像也和阿若瓦有联系,但是跟兰幽并不是一拨的。
他们之间没什么仇恨。
上官璃眼睛一转,点点头。
“好说,长老的好意我心领了。放心,我对您老的命没有兴趣,但是这地方的空气实在不怎么好,不然我们出去说?”
针娘和桌阿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到了长老身上。
后者答应得很痛快。
“唉,是这个道理。”
他一点头,针娘的神色没什么变化,牵过那个手腕被草草裹住的小女孩就径直往出口走去。
桌阿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挥手。
那些蒙面的村民将上官璃一行人夹在中间,带着那只黑金棺椁,跟在了针娘身后。
那是向上的阶梯,阶梯底下是空的,从缝隙里隐隐看得见另外一条往下的小路。
上官璃略一猜想就明白了,这大概就是离火说的那个王座下面的机关了,要是他们真的听他的话从那条路走,指不定要走到哪里去呢。
不过她虽然知道离火没安好心,这件事也还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兰幽是知道她擅长使毒的,真的会大意到那种程度被迷倒吗?
她扫了一眼麻袋一样搭在轩辕夜肩膀上的离火,只见他轻轻闭着眼睛,脸色泛着不自然的惨白。
他身上的伤原本就很重,没有得到及时处理,此刻想必已经开始恶化了。
越往外走越冷,冷风在洞顶打转,冲撞间好像是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堪称无孔不入。
走了没有多久,一阵仿佛能把人五脏六腑都冻住的风掀起上官璃垂在鬓边的发,她惊讶地发现外面竟然不是想象中的漆黑一片。
周遭都蒙着一层柔淡的白光,光芒来自于覆盖群山的雪,那些能成为任何一个人梦魇的尸山血海都被这天地悄然掩埋。
仅仅半宿的时间,眼前的山就好像完全变了个样子。
他们的位置就在一处残垣断石背后,不远处就是进山的路口。寂静无声,丝毫看不出前半夜的时候这里有多“热闹”。
先他们一步出来的针娘从远处的路口折返了回来,应该是去探查了附近有没有人。
“出来了,你可以放了我们村长了吧。”
桌阿瓮声瓮气地说,语气已经很是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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