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了断
唐婉儿正在看书,听到锦瑟惊叫,不悦地说道:“你一惊一乍作甚?”
锦瑟拿着床榻上铺着的白绫递给唐婉儿,焦急地说道:“小姐!这上面没有血迹,可怎么办啊?”
唐婉儿顿时明白锦瑟指的是什么了,顿时羞的满面通红,伸手轻轻掐了一下锦瑟的胳膊,娇嗔道:“死丫头,不学好!”
“哎呀!小姐,你怎么不着急啊,这可是要拿给老夫人过目的,老夫人要是没有看到这白绫上没有血迹,可是会让唐家蒙羞的。”
“行了!你就别着急了,昨天晚上世子根本就没有碰我!”
“这怎么可能,奴婢看世子那么心疼小姐,怎么可能没有碰你呢?”
唐婉儿神色一暗,摇摇头将脑海里的一些胡思乱想甩掉,叹了口气说道:“好歹也是我的命,就是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奴婢不苦!”
“谁苦了啊?某家专制吃苦。”
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郑经一挑帘子拎着食盒走了进来,锦瑟赶紧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姑爷!”
“起来吧!刚从厨房带了点吃食,一起吃早饭吧!”
“是!”
锦瑟接过食盒,将里面的早餐一一摆上桌子,福建人的早餐吃的很有搭配,一笼刚刚出锅的烧麦,配上面线糊和肉燕,再搭配上一些下饭的咸菜,一顿非常舒服的早餐便解决了。
这些食物丰俭由人,全在于里面所加入的食材是什么,这样的早餐搭配是泉州、漳州一代非常流行的吃食。
食不言寝不语,大户人家的规矩是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早餐简单吃的很快,吃完早餐,锦瑟给夫妻二人沏了一壶茶,便收拾餐具给厨房送过去。
“换衣服吧,婉儿!给母亲请安之后,就去跟陈昭娘道个别。”
“怎么还要妾身去?”
“我想让你看到我的决心,古人云: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郑经不敢比肩圣人,也想让家人以郑经为荣,而不是以郑经为耻,郑经就是想请你做个见证,彻底与以前荒唐的郑经作个道别。”
唐婉儿眼睛中有了水雾,她知道这是男人在向她保证,难道他真的浪子回头了吗?
“你真的改了吗?”
“我不想重蹈陆务观的之错,空留终身的遗憾,婉儿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唐婉儿在熟读诗书,当然知道郑经所说的陆务观之错是什么典故,典故里的女子与自己同名,也叫唐婉,二人青梅竹马、举案齐眉,可是命运却让二人不得不分离,只因唐婉一直不能给陆游生下一男半女。
在强势的母亲的威逼下,休妻就成了唯一的选择,时隔多年陆游在沈园再次见到了唐婉,已经物是人非,他已经再次成亲,唐婉也再次的嫁做人妇。
满怀悲痛的陆游在沈园墙上留下了著名的《钗头凤》一阕词: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想着想着唐婉儿不由有些痴了,不知是感慨唐婉的悲情,还是感慨自己的不幸,两行清泪顺着腮边留了下来。
锦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流泪的唐婉儿心中有些狐疑,可是主人之间的事她又不敢问,只能默默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我跟你去,成全你,也成全我!”
“好!”
二人给董夫人请安之后,便吩咐下人套上车马,一路前行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院子的大门紧闭,大门上的朱漆已经大半脱落,给人一种破败萧索的感觉。
郑经上前轻叩了几下门环,里面出来一个扎着两角的小丫鬟,看到是郑经后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世子您快请进,夫人刚给小公子喂完奶。”
“麻烦你前面带路!”
“是!”
郑经将唐婉儿搀扶下马车,扶着她走进大门,小院只有一进院子,门外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里面的主人。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唐婉儿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情敌,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有个七八分的姿色,梳着明末妇人常见的坠马髻,可能是刚生完孩子不久,身材很是丰腴。
对面的妇人已经看清了眼前的情况,眼眸中蓄起了泪光,抱着孩子盈盈下拜:“奴婢见过世子,见过少夫人!”
“免了!”郑经虚扶了一下,对小丫鬟吩咐道:“快把你家夫人扶起来!”
“世子进屋中说话吧!”
“昭娘!今天某来是向你说声对不起的,某也知道这件事对你很不公平,可是世人的流言蜚语能够杀人诛心,某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放手吧!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只要我郑经能够做的到的,某绝不含糊。”
陈昭娘惨然一笑道:“奴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邀天之幸,也都怪奴家,本就是个丧夫的寡妇,偏偏还要有非分之想,害人害己,奴家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
“昭娘!某也不是绝情之人,孩子留在你身边陪着你也行,等到他长大之后再回延平王府,你永远是孩子的母亲,孩子也会孝敬你,让你老有所依。”
“奴婢真的能够将孩子带在身边吗?”
“真的!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某会吩咐人按月给你送来粮米布匹,让你们母子衣食无忧。”
“谢世子,有儿子能够在奴婢身边,奴婢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奴婢从此不会再踏出这个小院半步。世子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孩子都出生几个月了,还没有名字呢!”
郑经想了想觉得还是按照原来名字起吧,不让这个孩子参与到政治当中兴许还能平安活到老,而不是二十多岁就被权臣逼死。
“就叫他克臧吧!臧者善也、厚也!希望孩子长大之后能够做个良善之人。”
“奴婢谢世子为孩儿赐名,从此奴婢就与臧儿相依为命将他抚养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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