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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胸怀忧民心

      第17章 胸怀忧民心
    张道陵与金蝉一同来到邓府门前。那门房中一个看似带班的家人见他们前来,又是僧道模样打扮。不待他们说话,张口便问道:“你们可是来化斋的吧?”
    金蝉二人听他如此问,便站住了脚,二人齐声回道,““正是。”张道陵更是上前施了一礼道:“无上天尊,打扰施主了,出家人要在贵府化缘,施主可否行个方便。”
    那个问话的家人并未理他,只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几眼?转头对金蝉道:“小和尚可是白马寺的?”
    金蝉忙回道:“小僧不是。”那人见他们二人均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下便小看了几分?又听他们如此回话,更是认定这二人只是一般前来化缘的。便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们且前行,到西门去,那里有我家管家在,他要是让你们进,你们才有饭吃。”随后又对那几个家人说道,“真是的,到饭点就来,准是听说今天有好饭,跑到府里来混饭吃的。”
    张道陵听他如此说,心下微怒,暗道这些家人真是狗眼看人低。他刚要发作,却一眼看见金蝉已然继续前行,且脸上毫无愠色。他心下道,“这小和尚不知是不懂得人情世故,还是佛法心生,竟然对这些话也安之若素。看来要论定力,我是甘拜下风了。”于是也自嘲地哈哈一笑,不再理会那个家丁,随着金蝉前行。
    二人又西行了有一箭地,见此处开有一门,门房里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靠在一把椅子上,似睡非睡地晒的太阳打盹。
    金蝉忙上前施礼道:“施主请了。”那管家听了,忙把眼睛睁开,见是金蝉二人,也起身笑道:“二位小师父请了。”张道陵见此人有礼,便也上前打了个稽首,道:“无上天尊,贫道稽首了。”
    那人见这僧道二人虽风尘仆仆,但形体端正,眉目有神,风尘不掩其色。于是笑道:“二位请了,可是来化斋的吗?”
    金蝉与张道陵同声应是。
    那管家道:“二位,真是不巧,若是平时,我家老爷礼道,我家老太太又信佛,所以我府中向来斋僧礼道,决不敢怠慢二位,可是今天我家老爷正好要请一位真人前来说法,是以今日不便接待外客,还请二位见谅。过了今日,二位自可前来。”
    金蝉与张道陵没想到此人态度竟如此好,比之前门那些看门人强了百倍,大出意外,虽是也被拒绝了,但却心下感谢,于是连连道没事,作礼而别。
    二人离开后,便沿着院墙前行,金蝉问道:“张道兄,看来今天我们是进不去了,只能等明天了吧?”
    张道陵道:“不,咱们得想法子今日进去。刚才那管家说了,大将军今天在府宴客,若是明天去,咱们不见得能见到大将军,要想制住那无法无天的人,只有亲见大将军陈述才行。”
    他二人正说着,忽前面来了一队人马,簇拥着中间一个黑呢大轿,向那便门而去,方才那管家见了,远远地肃立恭迎。
    张道陵一见,低声对金蝉道:“有了,你等我会。”说完折向返回,离那便门不远处,口中高声吟道:“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他一口气高声诵完,又重新诵读,这首诗还未背到一半,便见先前那位管家模样人笑语而来,老远便作拱道:“这位小道长请了,你在我府门外念的诗,被我家老爷听到了,竟然很感兴趣,我家老爷又听我说二位要来化缘,特地开恩,准许二位一同进府吃斋。来,来,二位请随我来。”
    张道陵一笑,作礼答道:“小道冒昧了,多谢管家美言。”回手招呼金蝉过来,那人点点头,当先带路,领着二人,进了便门,便向里面喊道:“邓福,快来带这位道长和小长老吃斋去。”
    只听一声答应,从里面跑出一名小厮,年方十六七,一身青衣小褂打扮。只见他先对那名管家点头笑道:“安管家。”
    那名叫安管家的道:“你且将二位领去休息,等午饭开席了安排他们在西厨吃斋就是。”又对他们说道,“二位请随他去吧。有什么事问邓福就行,但是切不可乱走。”
    金蝉二人应了,向安管家道了谢,便随着邓福自西角门往东进,转过大理石屏风,只见左右各小小三间厅房,想是下人们居住之地。再过一黑油漆大门,果见一院子,迎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正有几个家人正在忙碌,想是正在做斋饭。
    张道陵见此情景,转身对邓福问道:“这位兄弟,你家主人总是这样大行善事吗?每天都有这多出家人前来化缘不成?”
    邓福笑道:“我家老爷拜奉三清,但我家夫人却是信佛,二人皆是善人,又各自行事不相干,对出家人来府,皆是一视同仁。但今日略有不同,今有一位特地从东海蓬莱岛来的一位道长前来为我家老爷献丹,故尤为隆重,也是你二人有口福了。”
    张道陵听了大奇道:“蓬莱岛来的,那可是海外仙山啊!不知这位道长是何法号?”
    邓福摇头道:“我只听说是蓬莱岛来派来的,叫什么我可不知道。”说着将二人带到西面厢房处。
    张道陵转头对金蝉笑道:“你我真是有福,不但有口福,还能拜见真人,可也算是有眼福了。”
    邓福听他如是说,忙对二人说道:“请二位在这里稍坐,一会就开斋饭,里面是上座,尚请二位见谅,坐在这里,不要到处走动为好。”
    金蝉二人见他年龄虽小,可说话得体,办事有板有眼,忙自应了,金蝉又与张道陵自到厢房下处,在众人音找了个辟地坐下叙话,等侯主人家招呼。
    时近中午,果见安总管带着五个身着锦服袈裟的道士,来到西厢房处,为首一人身材高大,戴一顶红艳戗金冠,穿一领乌皂道服,脚踏绿阵云头履,腰中系一条黄拂丝绦,手中拿着拂尘,走近来,面色红润,形如瓜铁,双目有神,只是有些大腹便便。
    他身后四人,也都身着乌皂道服等一样的服饰,只是腰中系着的是红色丝绦,两人手中也拿着拂尘,另有两人手中拿着包裹,将拂尘插在身后。
    这四人都是个子不高,身形瘦小,尤其是最后一位,只见他不但身子长的小,而且面孔细长,下巴极尖,双眼微闭,似是怕光,让人一见难忘。
    他们走过金蝉他们面前时,最后一位道人突然张开眼,扫了金蝉、张道陵一眼,金蝉、张道陵只觉得脸上似乎有两道冷风拂过一样,好像微微有些刺痛,忙低头用手摸脸,却毫不异状,再抬头时,那些人已走远了。
    走在最前的高大道士随着安管家进了正房,安管家又招呼众人坐下。那高大道人也不客气,在上首坐了,那四个随从也一一坐下。待邓福上茶完毕,安总管在旁说道:“人公真人,你且稍等,我家主人马上就到。”
    话未说来,就听见一豪迈的声音自外院传过来,道:“我来晚了,尚请真人赎罪。”
    众人听了,一起站起,那人公真人却是只站在门口止步,只有那安总管忙迎了上去。
    话语声中,一人身着白底黑缘的半袖外衣,腰中系着玉带,国字脸,浓眉大目,脸色黝黑,一幅不怒自威的模样。身后更是跟着两个一身戎装的卫兵。
    那人进来,一眼看见众人中金蝉、张道陵二人,神色不俗地站在下房,微微一点头,便阔步上前。这时安总管已迎了出来,笑道:“大将军,真人们刚到,您就到了。”
    大将军笑笑,又回看了金张二人一眼,安总管忙道:“那二位,就是在府外念诗的,我问过了,是从外地来咱们府化缘的。”
    大将军听了点点头,不再理会二人,才随安总管来到众道人面前,拱手道:“失礼、失礼,俗务繁忙,未能亲自迎接人公真人,当面谢罪。”
    那人公真人见他如此盛情,也忙稽首为礼,口诵了声“无上天尊”,笑道:“大将军如此客气,贫道愧不敢当啊!哈哈。”
    大将军忙道:“真人莫要客气,来,来,真人里面请,诸位里面请用茶,邓安,还不赶紧准备开席。”安管家忙应了是,出去招呼。
    大将军又道:“人公真人,那天公真人这么多年,想来又研制出上好丹药了,可惜我这等俗人,因公务繁忙,不能亲赴仙山求丹问道了。”
    人公真人笑道:“大将军为国操劳,我等甚是钦佩,这次家师兄得大将军书信,不敢耽搁,急命我等前来送药,以慰大将军知遇之情。”
    大将军听了大喜,道:“天公真人如此待我,真让我恨不得脱了这身破衣裳,和他一起修仙求道,也可以图个逍遥自在啊。”
    人公真人也笑道:“大将军身系天下苍生,千万不可轻言身退,我师兄正因挂念大将军,在他入关修炼之前,命我带来大将军所要之物,还特意将他专为大将军炼制的金丹一并送来。
    说着他站起,将他带来两个道士手中所拿之物一一呈上。并指着其中一个瓷瓶道:“此仍我家天公师兄在闭关前专程为当今太后所炼制的金丹三枚,端能调气养神,解太后凤体之恙。”说着又自怀中取出一个红漆涂的小葫芦,对大将军道,“这里面装的是我亲自为大将军配制的五石散,功能养精蓄神,延年益寿。”
    大将军忙起身接了,叹道:“太后为国操劳,近来日渐憔悴,我听宫中人说是太后睡眠饮食均不佳,为此我特意修书一封,求天公真人为太后炼制养生金丹,以求太后她老人家延福长寿。不想天公真人待我情高意厚,不但千里派道长送来,还惦着我,只可惜我这里却尽是俗物,无以相赠,真是汗颜啊。”
    人公真人忙笑道:“大将军若是如此说,可真落了俗了。”
    大将军听了哈哈大笑,道:“是,人公真人说中了,我与你们修真之人在一起,怎可老说俗话。只是我等俗人,想学着说雅语,但一张口,还是免不了俗的。也罢,今年内,我当寻得时间,亲上仙山,拜谒天公真人。”
    人公真人笑道:“大将军客气了!实不相瞒,我师兄要闭关修真一段时间,若是顺利的话,今年他一出关,就来拜访大将军。但只怕是修真路上,也有坎坷,一旦遇阻,怕是三五年也出不了关,是以不敢给大将军准信。”
    大将军听了叹道:“天公真人有志修真,仍是世外高人,但如此吝缘一面,真是让我自叹缘浅啊!”
    人公真人笑道:“大将军可出此言,只要大将军依我法食丹,必能身健体泰,延年益寿。来日方长,必能与我师兄相见。”
    大将军听完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若能相见天公真人,老夫就脱了这身俗袍,一同逍遥去了。”
    人公真人也笑道:“大将军身系天下百姓安危,怎能轻言退身。”又想起一事,指着那瓷瓶对大将军道:“此丹服法之方已装在里面,但我天公师兄在我来时千万嘱我告诉大将军,若服此丹,须心敬道门,效法清静,切勿与其它旁门左道有所联系,否则药效恐怕难达效果。”
    大将军听了,面色凝重,连声称是,回身将人公真人所赠之物命人收起,这才请人公真人等人入席。
    这时府中客厅桌上已摆满了一桌斋席,一桌子琳琅满目,尽是山珍素锦,香气四溢。大将军端起酒杯,笑着道:“人公真人不远千里而来,今又不是初一十五,你我可要痛饮一番,不醉不休喽!”
    人公真人笑道:“我等不比那佛教中人,苦守清规,我等向来不矩小节,大将军但有所命,必当遵循。但我道家讲的是修真养性,杯中之物,不可贪多,一会贫道还要传大将军五石散服用之法。”
    大将军笑道:“哎!你既说了听我之命,就得客随主便了,来、来、来,我先敬各位一杯。”于是众人在大将军的劝酒下,举杯痛饮起来。
    这时在厢房的金蝉、张道陵二人,也已吃了起来。因他们是化缘的,将军府里只给他们上了二菜一汤,外加一盘馒头。
    金蝉依旧是念了斋前经文,张道陵也不举箸,只是微笑在旁边等着。细看那两份菜。只见一份是素炒蘑菇,一份“笋炒黑木耳”,上面浇着油面筋、金针菜,俱是外形丰肥,吃口清鲜,而那份汤,却是清汤中浮着些绿叶,还有一些似肉非肉的白色块状物沉于碗底。
    金蝉闭目念完了经,见张道陵仍在等他,忙道让道兄久等了,请道兄用餐。于是二人一起吃饭,金蝉闻着这两份炒菜味道奇香,与此前在白马寺所食大不相同,纵是他苦练修行,也忍不住每份炒菜都夹了几著,和张道陵一起称赞菜炒的好吃,但对那份汤菜却是始终不夹。
    张道陵瞧出门道,笑着道:“金蝉兄弟,你可是不敢吃这东西吗?”说着夹起一块白色块状物放入口中,嗯了一声,连叫不错。
    金蝉道:“我们出家人不吃荤腥,此物我未曾见过,故不敢吃。”
    张道陵笑道:“此物非是荤腥类,你放心就是,来,你先尝尝,看是什么做的。”
    金蝉虽知张道陵不会骗他,但他仍是有些害怕,还想推辞。张道陵那容他推辞,伸筷加了一块就放在金蝉碗中,金蝉无可奈何,只得盯着碗中东西细看,只见它色泽白嫩,似肉非肉,越发不敢吃。
    张道陵见他如此,只是笑道:“兄弟放心,此物乃是大豆所制,据说是由前朝淮南王刘安所造,这淮南王刘安是汉高祖的孙子,此人不问政事,信道教,好修炼,企求长生不老,便召来一批术士,欲炼灵丹妙药,不料炼丹不成,却将一锅豆汁误打误撞地作出豆腐来。我是听家师所说此事,也曾在一次法会后吃过它的,是以识得。你若不信,可闻着有豆味不。”
    金蝉知张道陵不会欺他,踌躇了一下,才慢慢将鼻凑近,果然闻到一股豆香,并无他味。
    张道陵笑道:“兄弟你这佛门戒律是不是太多,连豆子也不让吃呢?”
    金蝉受他一激,于是也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果觉滑腻嫩软,更有一股豆鲜,禁不住连连点头,又夹了一块。
    张道陵见他吃状,哈哈大笑,又道:“兄弟,这大豆虽说你我都见过,可是这豆腐是由豆汁制成,具体如何做,却是皇家不传之秘,是以这豆腐别看取料一般,但也只在朝廷大员中才会吃到的素食,寻常百姓那得闻见。你我今日在大将军府上,才有这口福啊。”
    金蝉听了叹道:“如果老百姓能会做这豆腐,不但能解馋,还可以劝世人少贪图那肉类等口舌贪欲,世间可少杀多少生灵啊!”
    张道陵听了,怔怔地望着金蝉,满脸都是惊奇之色,仿佛要看到金蝉心里似的。
    金蝉被他瞧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正想问询。却见张道陵起身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向金蝉抱拳道:“失敬,失敬,我只知此物既好吃又稀奇,却哪里知此物还有济世度人之功,兄弟如此菩萨心肠,老哥我自愧不如啊!”
    金蝉也忙起身回礼,道:“小僧只是随便说说,那得道兄如此夸奖。”
    张道陵又叹道:“我常听人说,与高人一番话,胜读十年书,可是今日与兄弟一遇,我才有此感啊!”说着又按着金蝉坐下,继续解释道:“我们道家对荤素之分,并不如你佛家这般认真,平常只是有初一、十五食素,平日不管,但今日见兄弟所言所行,一心以天下生灵为念,做哥哥的真是汗颜啊!也罢,自今往后,管它香也好、臭也好,我是再也不吃荤了。”
    金蝉听张道陵这样说,见他如此认可自己,二人虽是初次谋面,却有多年故交之感,心下也是十分高兴,又坐下与张道陵边吃边谈。
    张道陵又与金蝉解释了他所背诵的那首诗,仍是诗经中一首有嘲笑当官的人不劳而获之意的诗,大将军必是听了知此意,才许他们进府。
    金蝉听了赞道:“张道兄,你知识渊博,我只会读佛经,你若不说,我是一点也不懂得。”
    张道陵听了哈哈大笑,道:“我虽自小便读儒经,现又钻研道经,但对你们佛经,可也是一窍不通啊!与你相识,正好向你请教。”
    二人边吃边聊,不一会,便吃完斋饭,然后将桌子打扫干净,坐等大将军等人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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