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不该有的依赖 ⒮ēУuwēn.Co㎡
68 不该有的依赖
李医生来的时候,祈言陷在绵软的沙发里,一副要睡不睡的困顿模样。
他身上搭着薄毯,窗外的阳光倾泻而下,晒得他浑身懒洋洋地,暖阳亲昵的吻过他眼角眉间,将那张白嫩的小脸照的愈发温润如玉。
李医生在心里松了口气。
总算是把人养起来了,不枉费他和同事辛苦运作,甚至冒着被老板丢去海里喂鱼的风险,明令禁止减少房事需求,这才一点点把这位少爷养的有了些孕夫的样子。
离越坐在他身边,一只香烟夹在指间却没有点燃,就那么把玩着,放在鼻尖轻嗅。
看到李医生来了,幽幽地瞥了一眼。
李医生被盯得浑身发毛,轻手轻脚的来到沙发旁,蹲在祈言身边,轻声的叫他。
祈言恍惚着眨了眨眼,看着身边的李医生顿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找医生过来的目的。
他现在已经快七个月了,孕育的过程并不轻松,除了肚子缀的难受,犹如千斤巨石压在心口外,晚上频繁的腿脚抽搐倒成了他最头疼的事情。
这种经历让祈言回想起发育期,骨骼在体内疯狂成长的经历,也是整夜整夜的小腿抽搐。
那种感觉太过深刻,痛到钻心,痛过之后又是阵阵酸软,绵密如针刺,折磨的他不得安生。
祈言到现在还记得自己被疼醒时,因为被硕大的肚子挡住,他连抱着自己的小腿痛吟安抚都做不到。
最后还是被一同惊醒的离越发现,抱在怀里揉了很久,才让那阵抽痛缓和下去。
连着几个晚上都是如此,祈言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晚上时常惊醒,然后被男人抱在怀里昏昏沉沉的挨到天亮。
他想询问医生的建议,但李医生听后也是一脸无奈,“祈少爷,这种情况是孕期避免不了的,只能适当做按摩,泡热水来缓解。”
祈言恹恹的躺在那里,肚子里的孩子踢了踢小脚,活泼的在里面翻了个身。
祈言低头望去,就看到如小山般高耸的肚子上先是顶出一个圆圆的突起,随后肚皮开始晃动,一阵翻江倒海后,里面的小家伙舒服了,祈言却难受的挺了挺腰。
他艰难的喘了喘,却不小心瞥到身边男人的视线。
他垂着眸子,神色平静的望着自己晃动的肚子,嘴角隐约能看到一丝弧度。
祈言一怔,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感受,只是在下一秒男人向他看过来的时候,略显慌张的将视线转开,还若无其事的转了转身子,挪动着已经有了麻意的腰背。
李医生给他量了血压做了一些基础检查,看了眼他频繁的胎动,笑了笑,“这么活泼啊?”
祈言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李医生看着祈言突然心下一动,一边记录数据一边说道:“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小少爷要是平日里闲着没事,也可以看一些宝宝的小衣服小玩具,很多家长都喜欢亲自操办这些,显得更有心意……”
李医生还在说,祈言却顿了一下,嘴角羞涩的笑意渐渐消失,怔怔地看着自己还在耸动的肚子,一时有些沉默。
离越幽幽地瞥了一眼还没发现不对的李医生,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好的,没问题。
李医生顿时神情一整,乖觉的闭上嘴,动作迅速的收拾好,起身马不停蹄的溜了。
虽然不知道老板为什么需要发火,但是保命要紧!
祈言望着医生离开的背影,看着神情平静的男人,不安的眨了眨眼。
离越看着他,下一秒勾唇轻轻一笑,伸手将那双垂在地上的腿捞上来,
眼泪一滴滴砸进被单,被氤氲出潮湿的痕迹,他静默无声的流泪,绝望的想。
祈言沉默着点了点头。
此时的祈言,被纠缠身体的疼痛折磨的敏感又自卑,他俨然已经忘了当初究竟是谁为了脱身答应离越的条件,又是谁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放在自己的腿上,轻柔的按摩起来。
祈言迷茫的睁开眼,怔怔望着空无一人的另一侧,薄被凌乱,但躺在那里的人却不见了。
究竟为什么呢?
他和离越约定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孩子留给他,自由还给自己,所以对这个孩子的未来,他都无需多余去关注。
他认真的按着,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平静,“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用理会他。”
腿肚上被男人按到昨晚抽筋的地方,酸困的感觉顿时袭来,祈言的脚指头蜷起来,轻轻的哼了哼。
到底凭什么?
*
他的心宛如沉浸在冰水里,凉意渗透四肢百骸,他却连叫都叫不出声。
他笨拙的抚摸着自己僵硬抽搐的腿肚,伤心的想,我到底是为什么不远千里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给另一个我讨厌的男人生孩子呢?
不知怎么他突然想到最近愈发胀痛的双乳,脑海中闪过一些难以启齿的画面,顿时手心里就溢满了冷汗,一时间心烦意乱。
离越就继续给他按,力道明显放轻了些。
这个动作做起来分外熟练,没有丝毫卡顿,甚至还能找到几个敏感的穴位,力度恰好的揉按。
心也像是突然空了。
他颤抖的手下意识向一旁伸去,却扑了个空。
我躺在这里,时时刻刻忍受着怀孕带给我的痛苦和难堪,却还要告诉自己忍耐?
离越抬头看他,“疼了?”
他为什么会对那个霸道强势的男人产生莫须有的依赖感,难道真的是孕期敏感脆弱,一丁点的安抚就能让他感到安全?
毕竟注定了以后不会有交集,那就不要再消耗更多的情感。
不……不行……
祈言抬眸,怯怯的望了男人一眼,没说话。
计谋,这一定是计谋。
深夜,腿上的抽搐痛感如期而至,祈言还没清醒过来就先躬着腰缩到了一起,拧着眉头发出一声声痛吟。
世上真的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么?
祈言摇头又点头,细声细气地,“有一点,可以忍受……”
祈言缩在那里,脸色渐渐苍白,寂静无人的深夜,钻心的疼痛和畸形不堪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打击着祈言的理智。
祈言被腿肚上密密麻麻漫延而上的抽搐痛的浑身发抖,额头不一会就浸了薄薄一层冷汗,心中却是一片寒凉。
他为什么会觉得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身就能安然自得的去过自己一直渴望的生活。
祈言有些慌张的瞪大了眼。
男人的眸子在他微微水肿的腿上扫过,语调平静,“孩子生下来会先在你身边养一段时间,满月了我会把他接走。”
那个男人只是稍作安慰,自己居然就忘记了他的威胁。
他在等自己彻底放下警惕心,乖乖陪他待在这里,给他生孩子,永远被他掌控!
心甘情愿甚至欺骗亲人也要远赴千里产子。
他陷入了一种空虚又迷茫的自我唾弃中,恍惚不知所措。
“咔哒”一声,门锁响动,紧闭的门缝缓缓打开,走廊上温暖的灯光争先恐后的散落在柔软猩红的长毛地毯上,瞬间挥散了屋子里的暗沉。
也照出祈言那种哭的苍白又绝望的脸。
身材挺拔健硕的男人披着黑色睡袍,一语不发的背光站在那里,像是突然从暗夜中走出来的猛兽。
他垂眸看着祈言,声音低沉轻缓,在寂静的深夜中有种别样的安抚意味。
“怎么哭了?”
他缓步走进祈言,衣袍浮动间有淡淡酒香漫出,祈言就那么呆愣着仰头望着他,眼睫眨动,一大颗泪珠顺着眼眶滚落。
男人单膝跪在床边,托起他的下巴细细的打量,蓦地轻笑出声。
“被孩子闹醒了?”
最近祈言不仅腿会抽筋,有时孩子也会突然在半夜醒来,在他肚子里折腾累了再沉沉睡去,祈言也不能好好休息。
这些,离越都知道。
他只是不明白自己出去喝杯酒的功夫,这人怎么就躲在被窝里哭上了?
他用指尖帮祈言挟去一滴欲落不落的泪珠,瞥了眼他瑟缩的腿,伸手直接拉到自己怀里,用微热的掌心给他揉按着。
祈言吸了吸鼻子,沉默不语的往被子里躲了躲,男人见状,直接连人一起抱过来。
祈言软软的挣扎了两下,最后实在是腿疼的厉害,只好乖乖的缩在男人怀里,抿着唇角闷不做声。
离越的眸子里映着淡淡的笑意,壁灯昏黄的暖光照在他眼底,将那双眼睛也映照出几分暖色。
他一边轻缓的按揉着僵硬的腿部肌肉,一边勾着唇角低声道,“刚才看你哭的那么伤心,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他顿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许是夜色太幽暗,那零散的投射进房内的微光也显得光华照人,他推开门,入眼便是那双水蒙蒙的漂亮眼睛,含着一捧像是期待又像是希冀的光,紧张兮兮的向他望过来,迷途的小动物般,充满了难以托之于口的信任和依恋。
他的心脏,像是有一把小勾子轻轻的剜了一下,不疼,但是却泛着丝丝缕缕的酸意。
他是在渴望着谁?是我么?
他在等着我?
他需要我?
离越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失控,随即又沉淀下来。
那可能只是祈言一时的恍惚,也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祈言有多么倔强他最清楚,在没有万无一失的情况下,他什么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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