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祸行扬州 (6)
望着馨铃风骚入骨的模样,云飞腾不禁青筋暴起,气急攻心,为了引出采花贼,她竟然如此作践自己,难道她真得毫不在意自己的感受吗?
夜色破残,更漏伤感,点点烟红伴着水汽缓缓升起,弥漫四周,好似从仙人口中吐出的雾气,在四周的热气中扩散,飘渺,形成一阵垂帐,承得眼前温柔如水的女子更加娇嫩。
柔水划过女子细腻的肌肤,开出朵朵碎花,与水上妖蛾的花瓣争相媲美,在水波荡漾中展开一片又一片的殷红。
房梁之上,一张暗沉的手轻轻推开瓦片,一道清幽的月光顿时从浓稠的黑夜中投入房内。夜,黑得有些森,是否在为今日即将受难的女子沉默哀悼?
一阵青烟从一张殷红的唇瓣缓缓吐丝而出,拖过竹管传入水光潋滟的客房内,浴缸中的女子渐渐手脚发软,四肢无力,最终如断了线的牵线木偶般动弹不得,沉寂在水中。
房梁上的人狡黠一笑,随后娴熟老练地移开障碍,破瓦而入。
“美人,今夜,让我好好尝尝你了。”采花贼一脸奸笑,笑得如鬼魅般诡异难测。他伸出血迹斑斑的手,向沉睡中的女子逼近。这双手,曾一手摧残一朵朵风华正茂的奇花异卉,如今,在这热气蓬勃中,带着冷厉的寒光,又不知要逼近何人。
就在那只手正要抵达水中的女子时,水中的女子顿时张开紧闭的明眸,眼中凌厉的目光透过水雾,如夜色中狼深邃的目光,等待这自投罗网的羊群。
“你!”意识自己已经中计,采花贼顿时纵身一跃,企图用轻功逃离。
“往哪里跑!”芸心一阵恼怒,翻身而起,步步进步,紧紧跟随,毫不退让。
偌大的浴缸内,只留得一个假体泄气般毫无生气地漂浮在水面,静静与波澜不惊的水面为伴。
采花贼步伐轻盈敏捷,远远将轻功不如的芸心抛至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么差的轻功,还想将他擒住。
就在他自鸣得意,放松警惕时,房梁突然塌陷,采花贼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一声巨响,烟灰四起,尘土飞扬,采花贼应声而落,直直摔落在地。他正欲站起一探究竟,还未站起便被只觉得头顶一片压抑,如乌云盖顶般将铺天盖地地自己团团盖住,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顿时将他罩住,毫无间隙。他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将其打破,却徒劳无功,巨网犹如大片密布的乌云挥之不去,任凭他如何奋力也无法散去。
“呀,换了一个人呀?”望着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丝荫有些好奇,“采花贼到底有几个?”
“管他几个,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芸心喜上眉梢,一脸喜悦。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采花贼面前,戏谑道,“你真得够蠢的,你以为本姑娘技不如人所以追不上你,真是幼稚!像你这样右脑简单四肢发的蠢货,怎么也好意思来下海当采花贼。”
“你这个罗罗,你以为我们还未中计吗,不知馨铃哪儿怎么样了,看看幕后主使会怎样被我们美若天仙的仙子戏耍?”望着采花贼大惊失色的脸,晓嫣一脸笑意,轻轻戏谑道。
月色如洗,洒落一片银光,如晚风中的溪流,在灯火中银光闪烁,仿佛在吟唱一曲古老而婉约的歌谣。
夜色中,一个笨重的身影披星戴月,踏着细碎的步伐,落荒而逃。
“刘石旋,我们好久不见了。”月光下想起馨铃不急不躁悠然自得地声音,好似落花飞扬般幽婉静谧,却添了少许生硬。
“你是谁?”刘石旋见后方无人追上,仔细打量眼前看似弱不禁风扶风弱柳的女子,不禁心生歹念,“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日与何丝荫等那贱妇一伙的。”
“真没想到,你如此丧心病狂,雇人行凶,为你扫平一切后,在乘虚而入,奸良家妇女。”馨铃不禁感叹,刘家家财万贯,称霸扬州,只要他轻轻一勾指头,便有千万见钱眼开的庸脂俗粉投怀送抱,他又何必如此丧心病狂奸妇女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哼!拜何丝荫那贱妇所赐,现在刘家上上下下都是那个贱婆娘的天下,我倒成了笼中之鸟,毫无自由!”刘石旋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道。突然,他面色目恍惚,眼睛直勾勾盯着馨铃,一脸邪猥亵的笑意,“不过,今日,我倒要感谢她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个大美人。”
说罢,刘石旋张开双臂,如饿狼扑食般向馨铃飞扑而去,
“真是无可救药。”馨铃轻轻叹息,还要丝荫高瞻远瞩,有先见之明,知道这刘石旋并非善类,如果当初丝荫真得屈身下嫁给他,只怕如今将会苦不堪言。
强略的气息迅速向自己逼近,馨铃镇定自若,一把擒住刘石旋正欲侵袭的手,反手一扭,扣在背上,刘石旋顿时通的面色通红,暴怒吼。他自知不是馨铃的对手,正欲借机逃走,但为时已晚,馨铃抬足对着他的膝盖又是一脚,双腿一阵发软,顿时跪倒在地,哀声恳求道,“女侠,姑,菩萨心肠,大慈大悲,饶了小人吧!”
“饶了你,再让你为非作歹,轻薄女子,残害他人,称霸扬州!”丝荫怒气腾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芸心,静蝶,丝荫和晓嫣直径而来,丝荫更是赫然大怒,这个人,竟是自己曾今要下嫁之人。
“好你们几个贱妇,你们以为抓了我就没事了吗?告诉你们,我爹是扬州城的知府,达官贵族,势力广泛,岂是你们这些虾兵蟹将可以打垮?”刘石旋猖狂怒吼道,一脸不屑和鄙夷,仿佛这普天之下无人可以将其击垮。
“是吗?你别在那里白日做梦了,告诉你,朝廷已经下令缉拿你们刘家一族,看你们还能春风得意道几时?”芸心脸色满是喜色,她方才飞鸽传书给父王让他处理此事,崇圣国向来与大宋国友好安邦,就不相信治不了刘石旋这个混账。
“少在这儿与他废话,把他带走,丢到衙门去!”晓嫣笑声不断,喜上眉梢。
夜凉如水,月白风清,今夜的月色,好似冰肌玉骨的腊梅,素净淡雅,暗香袭人,在徐徐晚风中飘扬洒落,投下一片清光。
仿佛应人而定,芸心恍惚觉得,今夜是她们来扬州城后最美的一个月色。
静蝶一脸凝重,满面愁云,仿佛丝毫没有因为刘石旋的落网而感到一丝庆幸。
“怎么啦,又发生什么事了?”看着静蝶愁眉不展,心神不宁,芸心一脸疑惑,“你今天怎么闷闷的。”
“转眼间,我们来扬州城这么久了,有缘人还未出现。你说,她究竟身在何处?”静蝶眉头紧锁,沉声道。
“这……;”芸心一时咂舌,这几日,因为采花贼的缘故,她们耽搁了这么多天,将有缘人的事抛之脑后,倘若静蝶不再提起,只怕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芸心眯住双眼,陷入沉思,她努力回想她们来到扬州城后的一举一动,大海捞针般捕捉任何有用的细节。突然,她茅塞顿开,豁然开朗,谁说有缘之人还未出现,只是她们一时疏忽,并未发觉罢了。
“静蝶!”芸心双眼顿时如繁星绚烂般星光跳动,兴奋道,“你仔细想想,自从我们来到扬州城,便遇上了丝荫的婚礼,随后帮助她逃婚,接着她便与我们并肩作战,一路扶持,你说,她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有缘人。”
“对呀。”静蝶紧锁的眉头顿时如画轴般舒展开来,声线陡然开阔,“赶紧走!”
晚风如墨,月娘娇羞,躲入片片愁云之中,夜色顿时如卸去灵光的眼眸,留下一片黑寂,如一滩死水般了无生机。
丝荫与馨铃并坐在窗前共赏晚风明月,但天公不作美,方才皎洁如镜的月牙只有片刻便销声匿迹,只剩一片孤寂,好似夜空中灿烂绚丽的烟火,短暂的绽放,绝美的惊鸿一瞥后,留下的,只是更深的寂寞和失空。就如丝荫心中肆意扩散的寒气和痛楚,任凭她极力掩饰,也无法填补深入骨髓的创痛。
“馨铃,你说,我该回去吗?”缓久,丝荫才吞吞吐吐道,目光中满是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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