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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3章 川军!川军!

      端午大佬一般的坐姿,被一群军官伺候着。
    他们有的是营长,有的是团长,甚至有的是旅长。
    然而,是什么让这些军官不得不底下他们高贵的头颅?是端午特派员的身份?
    不,因为这与他们有一毛钱关系?
    他们要的是兵。此时,收容所所有的兵都是端午的。而他们想要从收容所要人出来,便只能依靠端午。
    否则,他们在这里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到底在等什么呢?
    162旅的张旅长,躬着身子卑微的道:“特派员?您看,我们旅伤亡的确很大,小弟不要多,您给我一百人就行。”
    31旅的旅长也如同一个虾米一样的道:“特派员,我们旅伤亡也很大,三个团的建制,现在连一半都不到了。您高抬贵手。给我们补充一点兵员吧?”
    “特派员!”
    “特派员,......”
    其余军官但见两位旅长都开始要人,他们也纷纷点头哈腰满脸的笑容,就如同春天里盛开的一堆大芍药。
    不过端午可不吃这一套。人都被别人要走了,那么这场仗,他还怎么打?
    端午起身,一圈的军官尽数向两旁退下。
    端午笑道:“诸位,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整个收容所的人,我会全部带走。”
    “喂?特派员?你这就不对了,你竟然代表委员长,就应该为在场的兄弟们想一想。倘若有一点办法,我们能在这里等着你,说这么若软话吗?”
    那个大胡子团长,当时就火了。虽然他在在场所有人当中,军衔不是最大的,但火气却是最大的。听闻端午不给人,憋了一肚子的气,一下子便爆了出来。
    与此同时, 162旅的张旅长与31旅的孙旅长,也不满的看向端午,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
    但此时端午却不以为意,而是提高了一个调门道:“我说了,兄弟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需要人。而且是很多人。
    做什么,是军事机密。我不能告诉在座的各位。但我只能说,我带着这些人,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而是去找鬼子拼命的。
    或许明天,他们所有人都不在了,我也不在了。所以我希望兄弟们不要怪我。”
    说到此处,端午示意那位王连长带路。
    但不想正在这时,162旅的张旅长却问道:“特派员,你的话很感人,但是我有些怀疑。八十八师据我所知已经去了锡澄线。而且我也没有听过说,八十八师有一个独立团啊?”
    “是啊,我也没听说过。”
    31旅的孙旅长也附和道。
    端午回头微微一乐:“如果你们知道四行仓库一战是谁打的,你们就知道我是谁了。”
    说罢,端午与那位张连长头也不回的走了。唯独剩下一群军官,在客厅内震惊。
    四行仓库一战已经过去许久了。无论是中央军还是地方军,都略有耳闻。
    因为四行仓库一战,打出了中国军人的气势,打出了中国人的气节。居说有近五千日军死在四行仓库之下,鬼子的尸体都堆积成了小山。
    虽然他们一直无法证实这件事,但是说军中都在这么传。而且上峰的通告也是这么说的。
    当然了,倘若要换做一般人的话,或许他们还不能相信。但是端午刚刚就坐在他们的中间。
    这个人从容,淡定,睿智,果断。
    而且特别是他身上的那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连屋子里的烟味都掩盖不住。
    这是一个真正上过战场的铁血军人。虽然他还年轻,甚至刚刚还有人不服。但是此时,他们尽数哑口无言,心中油然的敬佩。
    而这便是端午想要的效果。既没有给人,又没有与这些人结下梁子。
    因为他们都是地方军,与八十八师这样的嫡系,向来不睦。
    理由嘛,很简单。因为好东西,自然都要留给嫡系。所以一旦军部下达了死守的命令,地方军想的最多的就是那位委员长,又要借刀杀人了。
    所以,派系林立,才是对日作战不利的根本原因。
    但无论是端午的话,还是他的行为,都令这些地方军无话可说。
    “走,我们跟着看看去。万一这位特派员,压不住那些**。咱们也能帮帮忙。”
    正在这时,却是那位张旅长突然道。
    众人觉得有理。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端午究竟为何而来。但听端午的话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则哪怕他是特派员,也会卖几分面子给地方军的。但是端午一个兵都不让,这有违常理。
    他们都是军官,并非都是傻子。倘若没有点这样的判断,那也就不配做军官了。
    更何况,单指端午提到四行仓库的那一战,就令在场的人都很敬佩。
    四行仓库,置于死地而后生,至少在他们这些人中没有人能做的到。
    因为任谁都知道,四行仓库就是一个死地,就是阎王殿,就是十八层地狱。没有人能从日军的重围中活下来。
    但是端午做到了,他为他们创造出了一个奇迹,一个神话。
    他们敬佩这样的军人,哪怕他还很年轻。
    所以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刻,他们想要略尽绵薄之力。然后静静的看着,那个青年人,又会创造出什么奇迹。
    于是,一行人都跟在端午与那位王连长的身后,来到了收容所。
    收容所内,此时很热闹。都到了夜里十点了,竟然还没有人睡觉。他们有的人在赌骰子,有的在闲聊,还有的人,竟然还在喝酒。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收容所附近的店老板舍不得走的原因吧!
    这群大头兵,手里有了钱,不是赌就是喝酒。钱恐怕都送到他们那里了。
    张连长在此时,大声的呵斥道:“都给我起来,特派员来了。”
    几个川军回头看了一眼,继续推自己的牌九。而其他人,甚至连看端午一眼都没有。
    或许,对于这种上级长官来挑人的戏码,他们早就看多了。而端午也只是比他们的军衔高一点罢了。
    “四个四,豹子,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一个川军在赌骰子,掷出了四点,高声欢呼。
    只是他赢的不是钱,只是一把下酒的花生豆。
    嘭!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只脚将桌子蹬翻了。那桌子在半空中翻了三圈,落在地上摔散架了。
    巨大的木头撞击声以及骰子掉在地上发出嗒嗒的脆响,令在场的每一个溃兵,尽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来。
    他们有的人醉眼朦胧,有的人愕然,有的人无动于衷,而有的人,则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然后一同哈哈大笑了起来。
    或许这一幕,他们早就看多了。来到这里的军官,暴脾气的有很多。踹翻一张桌子算什么?踹他们的大有人在。
    而且与那些普通士兵不同的是,这里的人,是会还手的。
    那掷出豹子的川军,仰着脸走上前,与端午对视道:“长官,你打翻了我的桌子,是不是应该赔偿我啊?”
    不远处的张旅长见此,就要上前。他怕端午太年轻,镇不住场面。
    但不想此时,一旁的孙旅长却拦了他一下道:“张旅长,你难道不想看看这位特派员有什么本事吗?”
    “你的意思是?哦!......”
    张旅长笑了笑,因为他明白了。孙旅长的意思是,要看看这位特派员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会做什么。
    只是不想也正在这时,端午什么话都没有说,突然蹬出一脚,踢在了对方的小肚子上。
    嘭!
    这一脚,直接将那身高一米七上下的川军,踢出去三米多,摔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爬都爬不起来。
    端午身旁的一个川军举起了长条椅子,也想要动手,但端午仅是一个斜视,便将其秒杀了。那川军想了想,又把板凳给放下了。
    人狠话不多,这种人最可怕。
    或许这里的川军都不怕死,但却怕怎么死。
    更何况端午的身上与眼神中,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浩然正气。令人敬畏。
    然而就在众人惊愕的时候,端午的吼声却再度响了起来。
    “川军,我见的多了。但是我没见过这么差劲的川军。在我的团,有一个川军兄弟。他被鬼子俘虏了。鬼子要杀他与老百姓,
    我那位川军的兄弟,毫不畏惧的对鬼子大声的喊:要杀就杀老子。小鬼子,你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动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认为,这才是川军。这样的人才配叫做川军。
    我这一路,从敌人的腹地杀出来,听到的都是川军作战的勇猛。他们悍不畏死,他们前仆后继。
    但是你们,在做什么?你们躲在这个安乐窝,在醉生梦死吗?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就是川军吗?
    你们对得起,那些为了川军的荣誉,而死于在战场上的兄弟们吗?”
    端午的怒吼声,令收容所大部分的川军,都惭愧的低下了头。甚至有人发出呜咽的哭声。
    他们委屈,他们想起了那些因为没有棉衣冻死的兄弟。想到那些因为没有弹药,只能拿自己的胸膛去挡住敌人子弹的弟兄。
    他们想到了点点滴滴,想到了一切一切。
    终于一个顶着少校营长军衔的川军军官爆发了。他冲着端午吼道:“我们不怕死,但是我们不想死的那么没有价值。我们没有武器。我们没有冬装,我们上了战场上就是炮灰,你明白吗?”
    此刻,所有川军尽数抬起了头,清澈的泪水,在这一刻,映衬在昏暗的灯光下,异常的醒目。
    端午看着这群泪流满面的川军兄弟,点了点头。
    然后纵身一跃,跃到一张桌子上,他用最大的声音吼道:“川军兄弟们,让你们受苦了。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你们不会是炮灰。而是我八十八师独立团的精锐。
    武器,给你们用最好的,军装给你们穿最暖的。有棉鞋,吃的有罐头,有正规军的压缩饼干。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而你们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就是杀鬼子,为那些牺牲的川军兄弟们报仇!”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位川军营长,用颤抖的嘴唇,试问道。
    “真的,武器装备马上就送到。你们看到了东西,再跟着我走也是一样的,......”
    “好!好!”
    “报仇,报仇!......”
    端午话音未落,在场的川军,便尽数欢呼了起来。
    那站在远处的张旅长,无语的道:“奶奶的,嫡系就是嫡系啊?财大气粗。老子要有这么多武器装备,也早就把人拉走了。”
    孙旅长也道:“是啊,老子上次来,说每人给他们发一条汉阳造,十发子弹,这些川军都嫌少。特么的,当时我还多说了呢。现如今武器弹药这么奇缺,他竟然人手一把枪,而且一会就送到。”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啊!”
    “就是,就是!”
    ················
    十几个军官在一旁咳声叹气。但此时,却是孙旅长突然笑了。说道:“这群川军贪小便宜,跟那个特派员走了。但还有些老**呢?这些人,可是软硬不吃啊。”
    “对,对,对,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张旅长在一旁附和,其他人也仿佛都看到了希望一样。虽然这些老**,老兵油子,他们实属是不愿意要。但是缺少兵员,他们也没有办法。现在只要是个人,他们能扛枪,能打仗,那么就是好人,是有用的人。
    端午自然也知道,川军各部的溃兵,也只有七百多人,还有近两百人的**。
    说他们是逃兵也不足为过。但这些老**就一口咬定自己是溃退下来的。因为部队被打散了。
    收容所说要送他们回原来的部队,他们不是病了,就是病了。反正每个人都有病。甚至还有人害了不能走路的病。
    这总不能让两个人,把他们抬回战场吧?
    所以端午对川军说过的话,对他们没用。这些老**,在川军的怒吼声音中,还在说着风凉话。说这些川军就是穷怕了,一点蝇头小利就骗了他们去卖命。到时候,死的是他们,但功劳却都是那些长官的。
    当然了,他们殊不知,川军没有那么傻。而之所以一反常态要跟端午走,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端午已经满足了他们所有的条件。这群川军兄弟们只是不想再如同要饭花子一样的去打仗了。他们需要好的武器,他们需要过冬的棉衣,还有一双暖和的防水鞋。
    但最主要的是,他们需要吃的,他们很饿。否则那位掷骰子赢了的川军士兵,也不会因为一把花生米就与端午这个特派员翻脸了。
    而第二,就是端午身上的血腥气息。这股气息,一般人嗅到会有一种作呕的感觉。但是这对于这些川军兄弟们而言,却是一种在战场上浴血过的活招牌。
    他们不想跟着那些衣着光鲜,甚至一尘不染的长官。因为那样的长官根本不去战场。而招募他们去,也仅是把他们当作炮灰,丢到战场上,为自己的肩膀头上加一颗星罢了。
    他们不想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去,所以在那些军官挑选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挑选他们的长官。
    他们的兄弟,都死在了小鬼子的枪炮下,坦克下。他们来的时候,或许还有几千人,几万人。
    但是现在呢,活着的或许就只剩下他们了。
    这让他们回去,如何向家乡的那些父老乡亲们交代?
    他们出川的时候说:要与日寇血战到底,不荡平日寇誓不还家。
    所以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们怎么还家?
    他们不想在成为毫无意义的炮灰,又无法还家。
    他们的内心无比的纠结,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但也正在这时,端午来了。用他军人的怒吼声,再度将他们的魂给唤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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