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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幅画了个漂亮的小船,船上两人相依相偎,水里扑腾着无数的脑袋。女娃豪气干云:有我在,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第四幅,女娃被侍卫摁在雄伟的大殿前打板子,一群手持笏板的老女人围在旁边笑。右下角画了个委委屈屈地趴在榻上的小女娃,望着窗外的大眼睛里包着泪:夫君,屁‘股好痛……
苏轻尘低眉敛目,细密的睫毛将眼底的情绪遮掩在阴影中。伺候在一旁的青书絮絮叨叨地点评着他手中的画:“脑袋画得比身子都大,旁边题的小字也是粗俗不堪,毫无意境可言,一看就知道五皇女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良久,苏轻尘才应了声,微微地笑了笑,将几幅画叠起,放进桌上的小匣子里,“方才你不是让厨房煮了甜汤吗,怎么不见人送来?”
“啊,肯定是那些下人偷懒怠慢了,我现在就去催催!”青书的注意力马上就从匣子里转开,风风火火地转头疾奔出门。
房里就只剩下他一人,苏轻尘面上的笑容才渐渐淡了下来。对于温如是的大胆示爱,他不是不动心,可是,像她那样的人,就算是一时喜欢,又能维持多久?
温如是送出的情书、情画都够用来糊上一屋子的墙了,也没有得到苏轻尘的片言只语。
眼看着过了大半个月,来皇女府探病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苏轻尘那边也没有动静,温如是有些趴不住了。
臀上伤处结着疤,温如是也不敢乱动,偏头见户外阳光明媚,便命人将她抬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对着花团锦簇的景色琢磨了一会儿,正想叫鸣凤去苏府打听打听消息,刚巧艾瑟儿那家伙就上门来看热闹了。
“啧啧啧,瞧这伤重的啊,这么久都下不了榻,可怜见的。”艾瑟儿幸灾乐祸地撩起她背后的薄毯。
“这是爱的勋章,我挨打我自豪,你管得着嘛?!”温如是不善地一掌拍开她的手,斜斜睨她,“有这说闲话的功夫,自个儿去找个男人来疼啊,一天到晚盯着我们两口子打转,你有毛病啊?”
“还自豪呢,”艾瑟儿撇嘴,“赐婚诏书都下了这么久,也没见苏轻尘过府来看上你一眼,人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诶,我说,”温如是撑起上半身,“你到底还是不是来参赛的?其他男配你找到了吗,搞定了几个执行者?——我就不明白了,咱俩不熟吧,你这一副酸不溜秋、假眉假眼的样子,到底是啥意思?”
艾瑟儿龇牙,若不是鸣凤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瞪着她,她真想给她那狗屁爱的勋章一巴掌!算计女帝下旨赐婚算什么本事?有种让苏轻尘心甘情愿地嫁给她啊!
“主子!”袭玥忽然兴冲冲地迈进内院,笑道,“苏公子来了!”
温如是眼睛一亮,马上就指挥着丫鬟去迎:“快快快,请他进来!”一想不对,连忙改口,“等等,先把我抬进屋,还有,前几天用剩下的药膏统统都拿进去摆上。”
一瞟见艾瑟儿还待在一旁,温如是嫌弃地挥了挥手,就像在赶烦人的苍蝇,“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等我请你吃饭啊?没看这儿忙着嘛,赶紧走,赶紧走。”
“鸣凤,送客。”言毕,温如是犹嫌不够,“记得带她走侧门,避着点,别让苏公子看到了。”
艾瑟儿气得吐血,她堂堂将军府长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居然让她从侧门离开……
她拧身就走。个王八蛋,她今天就不该来!
温如是才不理会艾瑟儿的怨气。她喜滋滋地趴回榻上,就着丫鬟的手,在脸上敷了一层薄薄的黄粉,抹匀之后盖好被子,作出一副虚弱伤重的姿态。
待到苏轻尘在袭玥的引领下,踏入内室的时候,温如是微微撩起眼帘,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下:“轻尘……你随便坐,赶明儿等我伤好了,再陪你在府里好好逛逛。”
温如是的房间很奢华,就像她的性格一样,处处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张扬。
累丝镶红石熏炉内袅着冉冉的香,透雕鸾纹的桌上摆着内造的梅花凌寒粉彩茶具,墙上挂着弓箭,就连雕花刺绣的屏风上,都不伦不类地吊了一把满镶宝石的长剑。
房内没有一把座椅,就连唯一的锦垫圆凳,都安放在温如是的榻侧。
苏轻尘想要客气的话便说不出口了。他的眸中浮起了些许无奈,这还真是随便坐呐,为了能跟他亲近,她连表面上的客气都不要了。
见他迟疑不动,温如是唉声叹气地抬手抚额:“那日被母皇的墨砚打了个头破血流,近日常常觉得头晕,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乌木鎏金的缠枝榻上,温如是拢在色彩艳丽的软被中,额上的白布渗着青污的药渍,她的面色苍白泛黄,苏轻尘心中隐隐就生出了一丝不忍。
她终究,也是他日后要朝夕相处的人。
想起临出门,君父担忧的目光……苏轻尘缓缓迈步,在室内唯一的座位上坐下:“你……可有好些了?”
温如是仰起小脸,笑眯眯地看他:“你来了就不痛了。”
苏轻尘不自在地偏过头:“太医怎么说?”
温如是偷偷伸手去勾他的长袖,嘴里应道:“太医说的不作数,尽开些不顶用的药膏,那药味道冲得很,抹了好几天也不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