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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率领在北京文武,打天子仪仗,出居庸关,至土剌河亲迎大军。

    大军行至土剌河,遥见天子仪仗,立刻骑兵下马,步卒减速。

    行至百余米,魏国公徐辉祖递出马缰,单人快步行至天子驾前,抱拳行礼,朗声道:“臣幸不辱命!”

    “好!”

    朱棣扶着徐辉祖的手臂,大笑数声。

    十余万大军,齐以腰刀敲击盾牌,长矛顿地,山呼万岁。

    朱棣身后的文武一同下拜,山呼万岁之声直冲云霄,撕开天际,惊飞盘旋在空中的苍鹰。

    “吾皇万岁万万岁!”

    从空中俯瞰,明军朱红色的战袄,似绵延十余里的火墙。

    明以火德,火以红著,红以血染。

    敢于飞蛾扑火,注定在烈火中-焚-毁,化为灰烬。

    万岁声中,朱棣登高,发表了一场即兴演讲。

    演讲的内容如何,孟清和没记住多少,他只记得,自己和周围的军汉们一起热血冲头,声嘶力竭的喊着万岁。

    陛下万岁,大明万岁。

    秦风骤起,号角悠长。

    广袤的草原,无垠的塞北。

    历史的书页没有记载,大地的记忆却不会消失。

    在这里,在土剌河畔,十几万明军发出了震慑寰宇的吼声。这是一个民族的声音,一个强盛国家的征服之声。

    冕服的日月山川纹似在提醒朱棣,在先人留下的功绩簿上,他挥毫添加了重重一笔。

    鞑靼已平,谁敢再掠大明之锋?

    走下土丘,看向远处奔腾的土剌河水,朱棣豪情顿发,笑道:“今日三军在此饮马,此河便改为饮马河吧。”

    “是!”

    史官从怀中取出册子,执笔开始记录。随行的工部官员立刻遣人开凿山石,立碑以为记。

    天子为河更名,必须树起石碑,令后人牢记。

    孟清和站在队伍中,看着工部官员开始忙活,不免惊奇,虽然永乐帝没有亲自带兵出塞,土剌河却还是改成了饮马河。

    该说是历史的必然?

    仰头望天,仍然无解。

    石碑在饮马河南岸立起,大军继续南行。

    朱棣兴致极高,弃辂乘马,行路之上,还召见了数名鞑靼头领。

    大军未入居庸关,直至开平卫。

    天子驻跸卫城,城内边军立刻绷紧了神经,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孟清和见到开平卫城门,很有恍如隔世之感,刚想发表一下感慨,却见城头上有个一身大红的年画娃娃。

    眼花了?

    揉一揉,还在。

    三头身怎么会在这里?

    朱瞻壑却很是兴奋,指着城下的队伍,对抱着他的朱高煦说道:“父王,皇祖父回来了!少保也回来了吧?”

    朱高煦抱着儿子,一边点头,一边磨牙。

    这是他儿子,没错吧?

    总惦记旁人算怎么回事?

    ☆、第222章

    圣驾停留开平卫三日,旋即启程,道往大宁。

    天子仪仗过处,里中父老路旁迎驾,奉稻麦高粱。闻有耄耋老者,朱棣立刻召见。

    老者被子孙搀扶,颤巍巍行至驾前,朱棣翻身下马,以示对老人的尊重。随扈文武纷纷下马,向老人行礼。

    老者须发皆白,双目已有些浑浊,口齿倒还清晰。

    “使不得!”满口的牙齿已经脱落,双手苍老枯瘦,活似干枯的树皮。被朱棣扶着,竟不知该如何是好,“陛下,可千万使不得!”

    “耆老受得。”朱棣笑道,“这是朕的儿子,还有朕的孙子。瞻壑,过来,见过耆老。”

    朱瞻壑身着盘龙常服,稳稳当当走到朱棣身边,向老者行礼。

    “老人家康泰。”

    朱瞻壑的礼仪极好,便是礼官也挑不出丁点毛病。白胖的小脸,说话时,脸颊隐约浮现出两个酒窝,

    老者愈发激动,路边。看到这一幕的百姓无不跪拜在地,脸颊泛红,山呼万岁之声不绝。

    “圣德仁厚之君,圣天子!”

    今日之后,永乐帝在民间的声望必将迈上新台阶。

    老者奉上的稻谷高粱被妥善收藏,丰盈的麦穗昭示着丰年的喜悦。

    自朱棣登基,南北边塞不平,各省府州县水旱蝗灾不断。北疆边塞之地,曾以荒凉著称的大宁宣府却连年丰收,官仓堆满。今年秋收,需将陈年谷麦从仓中运出,方能送入新粮。

    “丰年时节,三司州县可曾借口杂税,盘剥于民?”

    白彦回领宦官放下轻便木椅,朱棣搀扶老人坐下,自己坐到老人一旁,张口询问税收之事。

    “回陛下,并无。”老者年事已高,脑袋却不糊涂。听天子问起,没有半分犹豫,“仰赖陛下圣明仁德,多年减免粮税,草民一家十余丁口,已是连续三年家有富余。“

    “如此便好。”朱棣欣慰道,“如此,方不违高皇帝爱民之政。”

    听到这里,孟清和长出一口气,高度紧张的神经瞬间松弛。

    大宁已设布政使司,每年两季税粮自当由其掌管。但他仍是大宁镇守,万一有人趁他不在,对税粮下手,或巧借明目征收苛捐杂税,他也逃不脱责任。

    想起大宁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之前所为,孟清和暗暗咬牙。

    早就想收拾他们,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又要顾忌皇帝的脸面,只能先放下。若因一时犹豫反被其累,他冤不冤?

    经过和老者一番谈话,朱棣心情大好,又询问不少民情。

    老者回答时,随扈史官奋笔疾书,生恐落下一句话。

    伴驾的翰林学士胡广却眼神微闪,在永乐帝询问老者,大宁官员民间官声如何时,瞅准机会,把孟清和拎了出来。

    “臣听闻,兴宁伯自出任大宁镇守,开农田兴互市,同草原牧民多有往来,在民间声望极佳。敢问耆老,可有此事?”

    听到此言,朱棣眼中没了笑意。孟清和心中一跳,暗道不好。当初,此人就在永乐帝跟前给他上眼药,说他“尾大不掉,恐生异心”。现如今,又说他“同草原牧民多有往来,在民间声望极佳”,这是不遗余力要置他于死地!

    沈瑄的脸色沉了下来,朱高煦抱起朱瞻壑,拍拍儿子的后背,看着胡广的眼神,活似在看一个死人。惹谁不好,偏偏惹兴宁伯,找死啊。

    “不敢瞒这位官人,自朝廷派兴宁伯镇守大宁,草民等的日子确是越来越好。”老者笑呵呵说道,“然草民等都清楚,这是仰赖天子恩德,若无圣德天子,怎会有镇守这样的好官,草民等又如何过上今天的日子?”

    胡广完全没料到,一个乡野老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按照老者的意思,兴宁伯是朝廷委派的官员,感激他,不就是感念朝廷,感恩天子?

    是误打误撞,还是刻意?

    无论原因为何,孟清和都